那是一隻樣式素淨的銀釵,興許過去太久隱隱發黑。
她瞳仁微滯。
先前從未聽說過符臻對誰用情至深,也沒有早已病逝的皇妃,這美人或許指的是心中明月?並未相守之人?
一口血嘔出,地上開出一朵朵血花。符臻極平靜地擦去血色,拿著銀釵起身。
就在徐風知以為他費盡心思在臨死前找出釵,是為了死前帶上它好去見那位心中明月,可符臻總是個令她出乎意料的人。
他拿起硯台狠狠砸了下去。徐風知睜大眼睛,愣然看著他有兩下甚至砸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仿若不痛,眉頭也不動。
銀釵嵌在血里,砸下去的每一次都好似有無窮恨。
直至將那銀釵砸的面目全非,再看不出什麼樣式,變成一團紅銀。
毒發難抑,血瀑無奈淋在案上。他眉間狠戾死前再不必遮掩,憤然扯段紅線,穿過那上面的鏤空,將紅銀綁死在手上。
徐風知深知,露出這般愛恨痴纏的模樣,不管什麼樣的情都儼然困住了他,將心囚死了。
她唯有離去,身後人口中涌血不止。
殿外慌亂逃竄,殿內安然等死,人們踩著人們去鑿黃金橋,侍衛拔了劍後又四散,悄悄站在橋下想著有一點金粉能掉在自己身上也好。
符臻身上滿是殷紅,比挨那一劍涌的血還要多。他看著這一切,眼裡空洞非常。這樣的空洞就如同他好不容易熬到六歲活到六歲時,偶然在別的宮裡見到皇帝時的眼神。
他該如何用一輩子去忘記帝王看到他時的那一眼。
充斥厭惡的、微小心煩。
…幼時總想著父皇為什麼不喜歡自己呢,為什麼只喜歡老三呢。
後來聽見他父皇在同誰交代,要在史書里寫說:帝王一連幾日忙於國事神志昏沉之際,他母親以奉燈為由引誘帝王,誕下孽子、符臻。
他想通了。如果是他的話,要是曾經在哪一夜犯下個錯誤,讓一個容貌平常的女人誕下一子,當這孩子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可不就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這是曾經犯下的錯。
反覆提及錯誤這種事誰都沒有辦法心平氣和,何況是聽好話已聽習慣的帝王呢。
他心裡,符臻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一個帝王犯下的錯。
那日起,符臻不再從他父皇那裡尋找可憐的卑微的愛了,他開始找恨。
他想,沒有愛的話,能有一點恨嗎——
絕望崩潰的是,恨也沒有。
哪怕他動手弒君、大喊大鬧,他父皇眉目不驚,那雙幽邃眼睛好似在望著他,又沒有映出他。
連一開始的微小心煩也不見了。平淡的目光就好像在告知符臻,帝王不再將符臻這道錯當回事了。
他笑到眼淚流了一地,躺在大殿上,哭聲若笑。
瞧瞧。以後連膈應他都膈應不了了。
直至最後淚流不出笑聲也啞,眼瞳一寸一寸被冰封,漠然起身自己離開大殿。
憑什麼呢,他輕舟已過萬重山他雲淡風輕揮揮袖他坦然面對這道錯…那他符臻呢,他就該以一個孽子的身份活到如今,以一個帝王不能被提及的錯誤人皆厭棄——
既如此何必讓他活,早早殺他不就是了。
血瀑淋在玉扇上,扇面花鳥盡毀。
符臻忽然覺得不行,死在這裡的話這窗前連輪明月都沒有,能見到那位嗎。
他想走到殿門外頭,照著月光去死。
可黃金殿太大了,把他關得這樣死。
符臻爬了很久也只是從殿內台階上栽下去罷了,而後再也沒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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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霖閣那日還是齊勝德來送他們,徐風知望著宮內幾處纏了白布,偶有宮侍湊在一起小聲閒聊著,說些那個蠢貨孽子終於死了之類的話,聽著幾分竊喜,還說自己趁亂撿到了他殿內的一隻雀鳥燭台,能賣上很好的價錢。
徐風知心裡冷了又冷。
齊勝德是不願放孟憑瑾離開的,他替他著急。回宮這一趟明明該認祖歸宗的,現在連消息也不能放出去,宮外頂多只會知曉冒出個流落在外的皇子,卻不會知道他們四殿下是如此霽月光風之人。
宮道一路上他都欲言又止,目光瞥了孟憑瑾千百次。
徐風知投來一眼,「霖閣上頭有一把劍那是誰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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