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心人。」徐風知頓了頓,小聲懊悔道,「壞,糖葫蘆還在他攤上。」
雨水像是粘連住了蘇還蜜的腳底,也或許是她沒力氣了,走得越來越慢,再不見一開始時的焦急。
如果腳步也能解讀成信息的話,那蘇還蜜現在可分析的東西就更多了些。
徐風知平淡跟在她後頭,即便她走或是停。那些原本想要問她的話,她決定不問了,先跟著去看看再說。
坦白說,她不相信賀平山會將長紛的劍明目張胆地掛在他院裡,畢竟那會兒他還拼命自證清白說,與長紛無冤無仇。如今縱然是為了避嫌也該收起來。
但可當真到那後山練劍專用的平崖之上,雨線因狂風強行裹斜,隔著遙遠一眼,徐風知就已經認出那空懸在崖尖的劍,正是她要拿回的第三把平紛無異。
遠山雷光陣陣,劍身懸與天地間,下頭便是湍急水流,仿佛只要這脆弱遊絲一斷,劍便會頃刻沉入河中。
這越來越像一隻餌。
咬上去是得到了劍,但也會摔下平崖。
手上被人輕輕搖了搖,潮濕髮絲纏住蘇還蜜,蘇還蜜的聲音還是和從前一樣,神色被隱沒在陰影處,「是長紛哥哥的劍,對吧。」
徐風知不想低頭,也不想聽她假裝,安靜問她,「你賀爹爹呢?布局的人今天不來嗎?」
蘇還蜜被噎,怔然半天說不了話,直至抿住唇,鬆開她的胳膊,離開了白日裡那微涼藥膏的清淡香氣。
…模樣就好像又淋到一場雨。
「徐姑娘現在感覺如何?」
身後的關切之言全是虛言。她微微向後側目,瞳底鎖著三尺寒光,指尖泛白。
踏入這裡沒多久後,就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內力被悄然屏蔽了感知,調動不出一絲一毫,想必是陣法搞的鬼。
她眼帘一垂,「這能夠暫時鎖掉內力感知的陣法,你布了幾日?」
「昨夜就在準備了。」傘下,那純澈遲鈍之人倦色依舊,與她擦肩而過,「沒畫完,只好先拖你一會兒。」
他說到這裡,展眉露出些輕鬆,向後身側瞥了一眼低垂著頭的蘇還蜜,又笑意更深地將這眼神遞給徐風知。
旋即他走上崖尖,而徐風知望向蘇還蜜。
蘇還蜜知道嗎…知道也甘願嗎?甘願被傷成這樣也要做局上一顆棋嗎。
他停步在崖尖,撐傘回身問身後那人,「我送去灼雪門的東西夠貼心吧?」
挑破這已有猜想的事徐風知不覺得意外,可心臟被動搖根基的滋味很不好受,酸得過痛。
徐風知想起那纏死一層又一層的白布,纏的太緊嵌進血肉里,每剝下來一層就是一層潮濕烏紅血泥。
雨澆透了徐風知。她聲音太沉,眸光猶如刀劍,「賀平山,我在我大師兄冢前立過誓,誰殺了他我替他殺了誰。」
「長紛一事我並未騙你。」他像是覺得自己被冤枉了,音調無奈,「我如今這身體說不了謊,沒辦法傷他,他是死在哪都和我沒關係。」
原本安靜地垂著腦袋,站在一旁的蘇還蜜呆滯地抬起頭來,雨滴糊了一臉,她抹去,喊道:「誰死了?誰?」
連徐風知都能聽出這話里對於某個猜測的恐懼,可賀平山卻恍若未聞,甚至還笑了笑,「說起來,還蜜,你長紛哥哥還是因為你死的。」
蘇還蜜的身形快要在雨里穩不住。
賀平山盯著徐風知恨意漫天的眼睛,怡然自得地說著,「還蜜,長紛真的很想帶你走,畫契壓抿他每一步都照做了,然後他就死了,我還沒見過這巫術中招這麼快就死掉的人。」
他好像覺得這事有趣極了,笑聲清亮地迴響在雨里,雨水順傘成注。
「徐風知,畫契壓抿呢是將自己的血印與一隻小鬼的血印相蓋在一頁紙上,對摺壓成條,中間抿血再壓一回。啊就是莊子門口那儀式。」賀平山攤攤手。
「然後就等著這小鬼一點點把自己剋死,小鬼也會跟著死。」
他語氣微妙一停,轉頭若有所思地看向蘇還蜜,「可你為什麼沒死呢。我這幾日總在想,你為什麼沒事呢。你或許是最厲害的那隻小鬼。」
蘇還蜜聲音哆嗦,「…賀爹爹你為什麼不攔他。」
賀平山笑得傘都撐不穩,「怎麼攔?告訴他莊子裡的小娃娃其實都是我借胎養的小鬼,目的就是為了讓來到送子莊的人畫契壓抿,將命數命格徐徐轉於我嗎?」
是雨水濺進了蘇還蜜的傷口上,從臉一路拽住她的心臟。
徐風知掃過他一眼,開口打斷,「你讓我知道這麼多,要對我做什麼。」
賀平山漫不經心地將計劃和盤托出,「還有個更大的陣法巫術沒有用上,我要用那個,得到你的天資異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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