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他擋下了沈執白的劍,用力震出去後,不去看地上再難以站起來的沈執白,只笑道:「刀劍無眼啊三殿下,下回我可就未必能保證收得住手了,到那時就算你我去奐京城分辯一番也是我有理。」
說著說著,眉間的煩躁再難壓下,他不屑道:「所以我就說你們這些世家弟子幹嘛非要來闖蕩江湖呢,礙事。」
徐風知緊盯著他,眸內寒光三尺,吐出嘴裡的血絮,艱難抹去唇上血紅,她支著劍站起來,一下差點栽到地上,但她顫顫巍巍地站住,盡全力舉起劍指著天下各宗門。
她一言不發但態度明朗,楊償風有些氣極反笑,「你居然為了這麼個東西真要去守它。關鍵時候把宗門丟下逃跑不是你們灼雪門一直以來的準則嗎,這天下明月根本早就不用當了嘛。」
他隱隱蔑然,「李還孤如此,孟憑瑾如此。」
徐風知已經不願再聽他說這些。
她垂眸,劍意就這麼一點點匯聚起來,從微小光點凝聚成颶風利刃,楊償風本是不屑一顧的,可眼見那劍意聲勢浩大勢不可擋,他意識到這位代掌門竟然要拿命死搏。
「瘋子、瘋子……」楊償風驟然擰眉,舉劍喊到,「布陣!」
徐風知緊盯著他眼裡的愕然,神色冷淡卻堅定,每說出一個字肺間都痛不欲生,「這天下如何想灼雪門我不在乎,但灼雪門對我來說,是我所有自在的開始,我會死守到底是必然的事。」
音止,一劍劈出,勢如破竹。
陣法如何能抵擋得了天資第一的劍意,內力與修為突破也正是在這一瞬。所有圍攻上來的、試圖瓜分灼雪門的螻蟻都被這一劍狠戾地清理出去,劍氣猶如天光開合,刺月劍身通光,已成名劍。
劍意一層層消散,天下明月似乎還是那個天下明月,白玉向來依舊。
可即便靠劍也已經快站不起來了,徐風知嘔出一口血,許話寧著急地撲過來,她看著師姐擔憂的淚眼她有些累了,眼皮睏倦要合。
可她用劍支著身體,撐起腦袋輕鬆向師姐笑著,眼眸猶如灼星,「師姐師姐,我們贏了。」
那是許話寧第一次在人前哭得如此失態。
漂亮的美人像是碎成了一地的水,哆哆嗦嗦地摟她,哭聲說不出話來,「是,我們守住了風知,他們休想從我們這裡將灼雪門奪出去,我們……我們……」
話已經說不下去了,因為她懷裡的人重重地、安靜地昏死了過去。
蒼白得就像是真的死掉了。
第51章 寂寥意.4
榻間那人眉頭緊鎖, 湯藥餵了幾遍也不見好轉,白日裡那一劍驚動天下,如今卻成了這副模樣。
方上莞將自己關在殿內煉製能救他徒兒性命的丹藥, 平日裡那些雲淡風輕此刻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像是一瞬間滄桑了好些年。
許話寧和沈執白守著她。
什麼天資第一、什麼代掌門……沒有一樣是本該她去背負的東西,至少灼雪門不是。灼雪門曾經還將她推出去受死, 誰對得起她, 這白玉明月哪裡值得她如此一博。
連許話寧都為此刻氣若遊絲的徐風知感到不值, 心疼總生酸楚。
榻間眉目比月色還要蒼白, 往常那些生動神色再不得見。許話寧合目,神色分明悲苦。
在看到她使出那一劍的時候,許話寧隱約能懂她的抉擇又絕望崩潰地哭出聲來。她比誰都明白徐風知說出的那些話。
灼雪門是她所有自在的開始。
若徐風知棄掉灼雪門, 她不怪她, 真的不怪,沒人會怪她。她甚至隱隱地想要她走,她本就自在,去天下哪裡都應該。
她是她師姐, 師姐該保護師妹,不該是師妹提著劍用盡最後一口氣擋在她面前…哪有這樣的道理。不是這樣。
許話寧泣不成聲惱她怪她, 為她施針手抖得不像話, 飛速抹去眼淚咬著牙刺入銀針, 沈執白在一旁運轉內力為她二人護法。
烏血溢出嘴邊許話寧仍舊不肯收針。
誰都別想奪走她師妹, 誰都別想。
念力有時如此可怖, 一貫清冷疏離的師姐居然也會在這一刻失了控, 走火入魔往往都在這種時候。
沈執白眼底晦澀, 心中對她太過擔憂, 不知該不該停, 但許話寧就像是猜透了他心中念頭,慍怒刺來一眼呵道:「做什麼!不准停!」
呵出這幾字會泄掉心口堵塞的念力。
眼淚砸出了許話寧的眼眶,她一點在哭泣的神色都沒有,她只是由著顆顆分明的淚珠滾落,眼睫沉重也不眨一下,盯著徐風知那張已無血色臉,滿心期待她臉上能有一絲變化,一點點也好。
針已施遍。許話寧再無他法。她自己身上的傷已然顧不上,拎著劍便要遠赴藥王谷去請天下解藥仙來救徐風知。
沈執白不放心她想與她同去,可她只是堅定地同他講,灼雪門現在需要人守,她離開後都得拜託給他了。
沈執白有些怔然,凝望她毅然決然地下了山,那背影單薄非常,可心底有個聲音明朗地向他傳遞著幾字,要他不必擔憂。
入藥王谷許話寧已是衣衫沾塵,她鮮少會有這樣的時刻,常常妥帖完美地站在高處,好似不染凡塵的瑤台仙子。
而今髮絲凌亂,臉龐不小心沾上了些許塵灰,她都不在意,一心求藥王穀穀主天下解藥仙來救她師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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