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還柳恨恨扔出這最後一字,咬牙平復氣惱,滿不在乎要朝著舊殿走去,但衣袖又被扯住,這回是輕輕的。
李還柳有些不耐煩,一回頭,是他那徒兒遲疑著凝住眸光,艱難望著他出聲,「那你進陣眼——」
話自己停住,沈執白這時才發覺根本不知該怎麼問,眼底泛起的酸意大約早已把師父的答案感知分明。
師父此刻進陣眼是為——
李還柳陡然蹙眉,周身氣息疏離冷漠瞬間拒他千里之外,沉聲道:「不是為了你。」
他好似一點波瀾也沒有,冷漠地看著他那徒兒低下頭,眼尾一滴淚掛上月色,而他徒兒快速用手心抹去。
李還柳的眉擰得越發難解,唇間張開一條縫又緊抿住。他背過身去,抬腳跨入殿內陣眼之前還是鬆開了緊攥著手。
「我要藉此劍毀了我那天生厄命,能終結它還能全身而退…我求之不得,好事一樁。…至於你,待在這裡不准進去。」
李還柳說罷便走,再也沒回頭。
……
沈執白就這麼站在舊殿前,風將破窗吹響千千遍他就聽上千千遍,臉龐全浸沒晦暗裡,誰也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看不到歲戟帶著人前來,但歲戟卻能看到他、以及他手裡那柄由煞氣鍛出的劍。
眼看劍已被祭出,歲戟快步進陣眼,鼎中沸火平息,除了殘留餘溫外,只得見黑黝黝空洞的內里。
她沉默片刻,抬腕向後揮手,那侍衛頷首領命,押著人離開了。
歲戟敏銳地感知到沈執白的周圍正漂浮著一些類似悲傷的東西。她陪沈執白站在殿外,儘管他不知。
直至這一夜終於熬過去,天色漸明,日光自天上傾瀉觸到地面,宮道盡頭一人攥著劍失措慌張跑向這處,驚擾冷清天明。紫色衣裙早已髒了她哪裡還顧得上……
許話寧今晨睡醒沒見著沈執白,心裡便隱約揪起一塊,不安到手腳發軟,擔憂他背著所有人悄悄祭出自己的命。
如今模糊視線中,遙遙見那人背影一眼她心頭才得以鬆懈,幾乎快要脫力,死死堵著眼淚不想哭出來,放緩腳步佯裝無事走到他身後。
只是緊接著,許話寧忽地回想起更深重絕望的悲傷。
她這心安是一時的虛假,是哄騙她的。今日他們總要死在這裡一個。
即便睡了一覺,也逃避不了。
可她不能失去任何人…。許話寧眼淚崩盤失聲要哭,然而一柄劍安安靜靜遞到她面前,溫柔道,「拿到了。」
望著那劍,她心中恨到極點,一把推開它,拽著沈執白的袖子仰面淚痕遍布,苦苦質問他,「是風知進去了?!」
沈執白見她傷心至此一時怔愣尚未答話,而他二人身後頭,悠然傳來一聲:
「什—麼——?」
熟悉話音令許話寧輕微一顫,頓時止住淚水,手背認真擦去眼淚,為她抹出清晰視線,凝淚眼回望聲音來源之處。
宮道上,那人一身暖色衣裙,好像還帶著笑。
是她師妹,活的。
許話寧想哭,但堵著淚,鬆開沈執白的袖子,猶如看到自己丟失的魂魄,她拼盡全力朝著師妹快步跑過去,直直撞進師妹懷裡,將她抱得緊了又緊。
淚在這一刻失去控制,又在同一刻將哭聲壓到最死。
「…還、好,還好。」
悠然前來赴死的徐風知絲毫不知曉夜中發生過何事,她不知所措被抱住,茫然地拍拍師姐,哄一哄師姐。
就這麼攬好師姐走過去,坐在台階上安撫著師姐,一面又聽沈執白將夜中事盡數道來。
而歲戟不想透露自己那未能實施的計劃,不想讓她覺得自己殘忍,只好說自己是覺察生變才來到此處。
徐風知聽完之後,望著手裡這柄通體漆黑的寶劍,她將它拔出鞘又合上,如此反覆著,最後問道,「真是如此嗎?」
眾人一愣。
徐風知抬頭,目光落在某人身上,「聽起來李還柳似乎很厭惡他的天命,那藉此劍鼎斬斷他的天命不應該是好事嗎,他得償所願,以後就自由了。」
「是好事。」沈執白迎上那漆黑的眸子,撐出個笑,聲音輕輕,「是好事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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