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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怎么不叫我?”她放下电脑走向我,先是用手背试了一下我额头的温度,然后在我头顶的墙壁上摁了一下呼叫铃。
“看你……咳、咳……”我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了一跳,接过她递来的水灌了两大口,才继续说,“看你敲键盘敲得太投入,没忍心打断你。”
“我要是没听到你翻纸的声音,你是不是还打算偷偷溜出医院?”她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检查报告,放回了床头柜上。
自从跟裴以北认识,我还从来没有听她带着几分怒气说话过,更别提这么不容置喙地从我手里抢东西了。
像我这样色厉内荏、欺软怕硬的人,当然是选择妥协。
“没有啊,怎么会?”我半笑着说,“是你专注的样子太有魅力了,我一下子看入了迷,就忘了叫你。”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又把耳朵尖憋红了。
这时候有人摁下了病房门口的开关,整个房间大亮,一个医生走了进来。
“南楠是吧?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站在病床旁问我。
“没有。”我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那人醒了的话,就可以去办出院了。”他又朝我走了几步,拿起床头柜上的血常规报告,边看边说,“你是低血糖引起的晕厥,以后饭要按时吃;还有轻度缺铁性贫血,回去多吃点猪肝、瘦肉,或者我给你开盒补铁的药。”
“麻烦医生给她开盒药吧,我工作太忙有时候顾不上她,她自己也不上心。”裴以北礼貌地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医生扶了扶眼镜,皱着眉头停顿了一会,说,“回去以后,找时间最好去做个全身体检,导致低血糖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做个体检排除一下器质性病变更安心一点。”
裴以北连声应着,医生又跟她讨论了一下需要重点排查的疾病,在长篇的医学名词中,我只听到医生建议我做个脑CT。
我的心逐渐飘到了那座天桥上——
酸奶的盖子为什么会那么难撕?在落地窗前健身的男人看到我了吗?为什么那么多人都要围着我?我为什么会哭?
“对了,你近几个月搬新家了吗?”医生忽然转过头来问我。
我困惑地看着他,他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回忆道,“是搬了一次家,但是不算新吧,那栋房子看起来有个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
“那就奇怪了,你这个肝功能有点损伤,一般来说我都会建议查一下家里的甲醛问题。”
“甲醛?所以……”我平静地问,“我得白血病了吗?”
“不、不、不,你别紧张,只是轻度损伤,而且也不一定……”
“那真可惜。”我遗憾地摇了摇头,把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之后才坦白地跟医生说,“我之前住的房子好像是新装修的。”
“你住了多久?”
“五个月吧。”
医生了然地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怪不得”,随后十分可靠地对我说,“既然已经搬出来了,过段时间身体自己会调节好的,不用担心,记得多去户外走走。”
医生离开之后,裴以北告诉我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问我是想现在出院,还是等明早再出院。
我从病床上起来,坐在了床沿边,晃着两条腿说,“我想下楼吹吹风。”
“那我陪你,不过外面很冷,只能去一小会儿。”她把我的外套递给我,自己去旁边合上了电脑。
我把自己套进大衣里,低头看到了裤子上残留的酸奶渍,于是把大衣靠下部分的扣子都系了起来,还好衣服够长,站着的时候能把酸奶渍全部都挡住。
裴以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她在我面前停下,一手抓着我一边的衣领,仿佛是要把我整个人提起来兴师问罪。
“你……干嘛?”我往后仰着头,心虚地问。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剩下的扣子也系了起来,又把围巾系到了我的脖子上。她的指尖温暖而干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在我后颈蹭了好几下,痒痒的。
“走吧。”我满意地拍了拍被包成球一样的自己,推开病房门就要往外走。
“等等,”裴以北从背后喊住我,把手机递给了我,说,“你的手机,早点的时候有个人给你打了几通电话。”
“谁啊?”我接过手机的时候随口问道。
“我哪知道。”她冷冷地应了一句,先我一步走出了病房。
我跟在她身后,发现邵嘉越竟然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但一条短信也没留下,也亏得她有这个耐心。
我划掉未接来电的红点,把手机扔进了口袋里。
外面夜色正浓,果然是很冷,幸好今晚没什么风,不至于被吹乱了心神。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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