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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連把頭低下去不敢吭聲,他頂著被垂腫的臉,「屬下無能。」

「你是該回去好好反思了!接二連三地失誤!」蕭蔚川甩袖離去。

*

甩掉追兵後,聞宴與明榆坐在一顆老梧桐樹的枝丫上,粗壯的枝幹足以承受兩個人的重量。

跑了很久,終於可以喘口氣了。

聞宴借著月光發現明榆被風吹亂的頭髮,他撥開搭在額前的頭髮別到明榆耳後,發現左耳耳垂那——他白日親手給她戴上的耳墜不見了,還有那朵他親手摘下的花也不見了。

明榆心思卻不在這,總是朝楊府那邊張望。

現在出來,就不好再進去了,可她還沒有見到書寧。

她剛剛在後院那怎麼就突然失了魂?

「郡主,耳墜掉了。」聞宴不悅道。

「沒事,沒事。」明榆很快轉移了話題,「書寧怎麼辦?我們就這麼出來了。」

聞宴兀自替明榆理著頭髮,他親手辮的小辮子可不能亂了。

見聞宴沒理會他,明榆把他的手挪開,焦急道:「你在聽我說話嗎?」

黑暗終究將聞宴臉上地陰鷙隱藏了,讓明榆沒有瞧見。

聞宴手上地動作沒有停,「楊府的這場婚宴是場局,楊小姐又怎麼可能會在?」

他坐正後,明榆眼前的視野開闊起來。

這是楊府後院牆外樹林裡的一顆老梧桐樹,坐在上面,可以將整個楊府的後院盡收眼底。

傍晚還熱鬧的楊府,現在已經變得冷冷清清。明榆看見一群人在清理著什麼,離的太遠看不清。但是,有個一佝僂著身子的白髮人,明榆隔了那那麼遠也認出了他。

空蕩蕩的楊府,楊侍郎不見蹤影,也許壓根就沒從那個密室里出來……

家僕們顫顫巍巍地蹲在前院,抱著頭,嘴裡塞著麻布,好似在求饒,周圍站著的人手裡拿著刀、

聞宴默默地捂住了明榆的眼睛,「別看了。」

微風吹散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淡了幾分卻散不盡。

「今晚那些賓客都會被拿去練蠱嗎?」明榆喃喃道。

她想起了從前,每次來找書寧玩時,都是楊老伯接她的。楊大人不給書寧吃糖,楊老伯就偷偷給她,讓她和書寧躲起來一起吃。

十年過去了,楊老伯也變成楊爺爺了。

之前聽書寧說,他告老還鄉。可是,她剛剛看見他了。

「那院裡的人呢?他們會死嗎?」

聞宴沉默了,良久才答道:「或許吧。」

也不知他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說完這句話,他感覺手掌一片濕潤,滾燙的淚水,他的手竟不敢將淚水拭去。

「天亮之前,我們再回去看一眼吧。」

「好。」聞宴答應了。

其實他不該答應的,因為他不想騙明榆。

她的眼淚好像永遠流不盡,胸前的衣襟都被打濕了。

明榆挪開聞宴的手,風拂面,涼意透過衣衫侵入骨髓。

她看見院子裡躺著七橫八豎的屍體,人一死,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就被隨意地拋棄在那。

「你說,蕭蔚川為什麼要殺無辜的人,他明明不是這樣的人。」明榆像是在問聞宴,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第49章 幹壞事幹壞事就要偷偷的

明榆沒有像從前一樣喚他「蔚川哥哥」,而是直呼其名。

聞宴聽了暗自竊喜,又往她旁邊坐近了點。

「也許他就是這樣的人呢?」聞宴道,「他在騙郡主並且瞞的很好,所以郡主之前沒有發現。」

明榆並未反駁,換做以往,她必定要解釋一番,可現在連她也陷入自我懷疑中。

她頂著紅紅的眼眶看了眼聞宴,風壓著眼睫睜不開眼,「你會騙我嗎?」

「聞宴不會騙郡主的。」

明榆淡然地笑了笑,揪著衣服的手逐漸鬆開,與其坐在這感傷,不如想著如何保護父親。

兩人就坐在枝幹上,寒鴉在林間嘶吼著,簌簌的樹葉聲擾亂了深夜的寧靜。

明榆凝視著血氣瀰漫的楊府,而聞宴仰頭看著天上的繁星與明月。

那輪明榆就像是明榆,明月身旁最亮的星隕落,又一顆明星冉冉升起,那一定是他。

他們一個看著現實的殘酷,一個幻想著不存在的美好。

有鑼聲響了,更夫打著更。

「子時三更,平安無事。」

更夫的聲音逐漸清晰又逐漸遠去。

明榆道:「三更天了。」

今夜不歸家就不歸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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