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響徹了半邊四九城,紅煙翻滾,火藥的香氣濃郁卻乾淨,叫人聞著也覺喜氣。
隊伍過後,人人滿載,久久不願散去,聚在原地三三兩兩地笑著回味。
忽的有人狐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若謝善淩真和豲戎王子私通,皇上看在謝家的面子上饒他不死也就罷了,怎麼還讓他和大皇子結親?還敲鑼打鼓這般聲勢浩大?」
「大皇子是廢太子……」
「廢太子也是大皇子啊!看今日架勢,皇上待他還是親厚的!若我兒子要娶男妻,不把他打死不錯了,還准他辦這麼好的排場?再說了,三皇子受寵吧?還娶的是孫丞相的掌上明珠。排場都沒這麼大。」
「你這麼說也對……」
「豈止啊,我聽人說城南城西城東都在街頭支派了席位發喜餅,悅來樓、慶賓閣、太白軒都被大皇子包了下來開三天的流水宴,誰去都能吃,吃完還能領份喜禮!我一會兒就去!你們去不去?」
「之前不還說大皇子是南邊亂軍的人嗎?我聽了都覺得荒謬,再一想,謝善淩當年之事好像頗多蹊蹺了。他倆一個是謝家的子孫,一個是皇上的親兒子,卻都有那樣荒誕的傳聞,而那些傳聞都是在他倆得罪了那誰家之後才傳出來的,先前可從未聽聞……你們細想想吧!」
「你的意思是咱們都被人當傻子使了?」
「呵呵,恐怕是這樣。」
……
關於謝善淩要如何嫁過去,譬如要不要鳳冠霞帔,其實顧望笙客氣地詢問過佘郡主的意思,還托佘郡主詢問謝善淩的意思。
佘郡主自然來問兒子,兒子興趣缺缺,擺弄著窗台上的盆栽道:「隨意。」
先前婚事是謝善淩自個兒應下的,一副樂意嫁的模樣,如今卻這樣子,佘郡主卻也沒覺得矛盾。中途發生了那些曲折,謝善淩發過病,他病後總是這樣性情大變。
佘郡主不敢表露得太擔憂影響他,只得在心中暗暗長嘆,然後強顏歡笑。
「大殿下是說無需逼迫你穿女子衣飾,就穿和他一樣的即可。」她道,「倒是娘有些私心……娘一直留著當年嫁給你爹時的鳳冠蓋頭,那時懷著你,還和他說笑以後不知是傳給兒媳婦還是閨女。」
誰料世事多變,兒媳婦也沒有,閨女也沒有,丈夫都沒有了。
謝善淩聽她說這話,急忙扭頭關切地看她。她其實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父親,可他知道她並不是不懷念父親,只是怕自己聽了傷懷。
謝善淩不由愧疚起來,半晌,道:「娘,兒子不孝……」
佘郡主眼中含著熱淚忙道:「你沒有不孝,善淩,你沒有做錯,只是時世不容。娘從未怪過你,只是心疼你受病痛折磨之苦,望你今後能振作起來,好好兒的。」
謝善淩的眼中也酸脹起來,想了想,笑道:「我記得小時候見過娘的鳳冠蓋頭,確實是精美絕倫。我既十八歲前都被當女子養大,如今也算是盡孝道,全娘的心愿,就戴鳳冠出嫁吧。」
佘郡主又高興又擔憂:「你無需為了娘……」
他打斷她的話,道:「並不勉強。何況……其實兩個男人拜堂有些尷尬,我拿蓋頭擋一擋臉就好多了。」
那不是更尷尬嗎……佘郡主欲言又止,怕說破之後兒子更更尷尬,又細細打量之下見他確實是一派平和隨意的模樣,想了又想,最終點頭。
於是到了成親這日,謝善淩的喜服倒是男子款式,卻頭戴著鳳冠,鳳冠上頂著蓋頭。鳳冠稍稍做了些修整,沒先前那張揚,謝善淩戴著不顯突兀。
時下婚娶,多是新郎官兒在新娘的娘家府門前等候,喜娘將新娘背出來放到喜轎里,可謝善淩蓋頭蓋得,卻不好意思讓喜娘背自己,難得提出一條意見,想自己走出去。
佘郡主將意思告訴顧望笙,顧望笙當時爽快地應允了。
然而!到了臨了,謝善淩正要從椅子上起身,聽見窗外一陣熱鬧,大姐謝婉青在院裡歡笑著大聲道:「可真是一刻也等不了了麼?」
熟悉的男子嗓音道:「還真是等不了。我來背善淩上轎!」
頓時滿院子起鬨聲。
謝善淩:「……」
他默默地抬起手,將喜帕往下拉了拉。但立刻就被人拉回原位。他又抬手往下拉拉,又被拉回去。他深呼吸,攥住喜帕再次下拉,這回不鬆手,與那股要拉回去的力量默然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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