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里,一樓台上正唱著前朝包公怒斬巨貪高官的戲,二樓包間裡敞著窗看的謝勝宇忽然長嘆一口氣,以袖拭淚。
顧望笙:「勝宇何故如此?」
謝勝宇放下袖子看他,悲切道:「前朝尚有包公清滌人世,今朝這樣的人何在呢?」
顧望笙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一收,謹慎地四下看看,壓低聲音害怕道:「你說什麼胡話呢?今兒又沒喝酒,你連茶也醉啊?」
前幾日謝勝宇邀他喝酒,謝勝宇裝醉套話,顧望笙裝醉痛罵顧裕澤奪妻送帽之恨!還逼謝勝宇站隊。謝勝宇只好假意附和幾句。
不料顧望笙一聽有人支持越發來勁,罵到血氣翻湧,捶胸頓足,再再忍耐不了,死死扯住謝勝宇要他陪自己去四皇子府打姦夫!要讓顧裕澤知道不止自己看不起他,謝勝宇都看不下去了!全天下的人都鄙視顧裕澤無視人倫勾引大嫂的無恥行徑!
謝勝宇嚇得當場「酒醒」,求了顧望笙許久,使出吃奶的勁兒連勸帶哄地好歹將人送回了大皇子府,就差給這祖宗跪下了。這不,今日再不敢請他喝酒,只敢請喝茶。
謝勝宇長嘆一聲:「我只是義憤!難道你不義憤嗎?如今奸佞橫行,苛捐雜稅,各地民不聊生……難道你在民間之時不曾感受到嗎?」
「你可快別說了,」顧望笙急道,「再發瘋我用鞋子堵你嘴。」
謝勝宇見他還不上套,含淚道:「難道你忘了我善淩堂兄是緣何變成今日這副模樣的嗎?我最為敬佩他,可恨那潘家竟顛倒是非,害他如此。更可恨當今聖上明知這一切卻還放縱潘家!我恨!」
「你瘋了!」顧望笙喝道,隨即壓低聲音,「你罵潘家就罵潘家,牽扯陛下你有幾條命?何況你也最好別罵潘家,你又不是我,我是父皇的嫡子,他最多罵我兩句,你就不一樣了,你可別連累謝家!」
「……我還以為善淩堂兄會嫁一個更磊落的漢子。」謝勝宇皺眉道。
顧望笙臉一沉,敏感道:「顧裕澤是嗎?」
謝勝宇急忙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既曾在民間飽嘗苦楚,怎會不和善淩堂兄、和我一樣嫉這醜惡世道、高官強權如仇?」
顧望笙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如今就是高官強權,我恨我自己?」
謝勝宇:「……」
顧望笙忽的嘆了聲氣:「你清醒清醒,別太入戲,成了魔。剛剛那些話我看在善淩的面子上就當沒聽見,若哪天被別人聽去,我可救不了你,我自身難保。」
謝勝宇心中只罵他裝得好,眼珠子一轉,當場換了話題,只連連稱是。
然而數日之後,謝勝宇又約顧望笙來茶樓,這回他神秘兮兮地將看戲的窗都關嚴了,回過身看著一臉莫名其妙倒茶喝的顧望笙。
「望笙兄,我要去投白龍義軍。」
「噗!」謝勝宇話音還沒落,顧望笙已經一口茶噴他一臉,反應過來後一巴掌扇他臉上,啪的一聲極為響亮。
謝勝宇臉上滿是茶水,還被扇得半邊臉慢慢紅腫起來,兩眼發直地瞪著顧望笙。
顧望笙深深呼吸,似乎氣急了,左右看看,去牆角的花瓶里抽出雞毛撣子倒抓著,大步走過來將謝勝宇按在桌上就抽,邊抽邊小聲地罵:「我看你想死!你想死別連累謝善淩和我!和整個謝家!我不如現在打死你保全大家!」
謝勝宇咬牙切齒:「別打……別打了!你還裝……」
顧望笙又抽他一雞毛撣子,問:「裝什麼?」
「……裝……你裝……裝……我是說,你還裝上我爹了?你憑什麼抽我?」謝勝宇道。
「就憑你發癲想害死我們全家!」顧望笙罵道,「我若告訴你爹,你爹肯定打你比這狠!」
謝勝宇被他一頓毒打,實在扛不住了,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得連連求饒,說自己剛剛是瞎說的,發誓再也不說了,顧望笙這才放過他。
當天兩人不歡而散,謝勝宇連夜跑去向二皇子稟告事態。
顧裕騏移開視線看別處,淡淡道:「拿個雞蛋敷敷吧。」
「多謝二殿下關懷,這不要緊,要緊的是顧望笙他一點也不露出馬腳。」謝勝宇著急地說。
自己可是在二皇子面前夸下過海口的,必要逮住顧望笙是白龍匪軍的把柄。
「是你太心急了。我叮囑過你,他必然謹慎,你只可循序漸進。」顧裕騏道。
*
「我今天抽了謝勝宇一頓。」顧望笙得意洋洋地看著坐在床頭看書的人,「他小時候不是欺負過你嗎,替你報仇了,你又欠我一件。謝善淩,你欠我這麼多,利息都還不過來,今晚權且收兩回。」
從未見過如此強買強賣的無恥之徒,但是想想他是土匪,說是強盜也不為過,那這就似乎合情合理。
於是謝善淩不語,只靜靜翻頁。
至於顧望笙知道謝勝宇小時候欺負謝善淩,自然不是謝善淩和他說的,估摸著是其他堂表兄弟當趣事說的,只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