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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這是自己的幻覺,或者晶兒只是別有意圖,總之,他並沒有真的遭遇那種事……

可惜,晶兒坦然看向她,一字一頓清清楚楚地說:「抱歉,小姐,我隱瞞了您和夫人,其實我是二殿下的人,他素來關心您,便讓我混進謝府暗中照看。」

謝婉柔聞言一怔,隨即清淚滑出眼眶,順著她消瘦的臉滾落。

「他……他怎麼……」

晶兒忙道:「小姐先別難過,殿下沒死,火滅後尋到的焦屍是另有其人。」

謝婉柔亦為無辜枉死之人難過,可聽說不是顧裕騏,本能地心口一松,然而隨即晶兒的話又叫她的心提了起來。

「可是所有人都要他死!包括他的親兄弟三殿下和四殿下。」

晶兒眉頭緊皺,憤憤不平:「四殿下自不必說,二殿下所做一切都是為了三殿下,三殿下卻嫉妒他的才能與功勞,唯恐他爭搶太子之位,此次逼迫他南下剿匪,卻斷他糧草供應,拖延援軍,這才導致二殿下到如此地步。」

「卻不知是哪位殿下竟還嫌不夠,非要置他於死地!」

「事後,三殿下和四殿下的人還在朝會上藉由此事相互攻訐,想要伺機栽贓給對方,沒一人是真心關懷明面上死於火中的二殿下!」

謝婉柔已然肝腸寸斷,淚如雨下。

她摸索著抓住晶兒的衣袖,哽咽問道:「他如今怎麼樣……」

晶兒:「他藏了起來。若此時現身,恐怕那些人會再去殺他。」

謝婉柔一副要昏厥的模樣,晶兒忙將她扶了扶,為她順著心口的氣,道:「二殿下怕您從別人口中得知事情,以為他已死而為此悲痛,才叫我冒險告訴您。」

她略停了下,道:「還有一件事。他自知前程艱難,不想連累您,也知您為了他而纏綿病榻不願嫁人,便寫了一封信給您。」

說著她從懷中拿出一封信與一方絲帕遞給謝婉柔。

謝婉柔先顫抖著打開絲帕,柔軟的指腹摩挲著繡線與粗糙的燒痕。

它已被火燒去大半,可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所縫,角落燒剩下的半支並蒂蓮也還在,分明就是她送給他的生辰禮。

她一貫只敢繡別的,那次壯起膽子厚起臉皮繡了並蒂蓮,惴惴不安地送他,怕他拒絕。

他沉默了很久,沒有拒絕,只是耐心地解釋,讓她今後不要再繡,他不方便帶在身上,更不好隨便放置,若被人看到了不好。

她當時羞急了有些惱,從竹簾後伸過去手,低聲賭氣道:「那你還我。」

他卻又不還,過了很久才生硬又溫柔地回道:「我會一直帶在身上,不叫別人看到。」

可是如今,這方手帕他讓晶兒帶來給她……

謝婉柔打開信,字跡確實是他的。紙面有些水滴狀的皺紋,角落處隱約有可疑的紅色痕跡。

晶兒看著她讀信,聲音悽慘:「我想二殿下是在不忍不願中寫下的這封信,那些或許是他的眼淚,甚至嘔血。」

謝婉柔:「……」

他在信中讓她嫁給馮衛才。

他說馮衛才身家清白,雖性情溫吞,卻算良人。說他朝不保夕,不知前路如何,也許從此隱姓埋名,也許會被人追殺而亡,讓她再別想他。

她反覆將不長的信看了幾遍,捂在心口,趴在床沿無聲痛哭。

「唉……我原不該忤逆殿下的心意,可我得蒙殿下救命大恩,小姐也一直對我很好,不忍見小姐與他明明如此深情厚誼卻不得不生生分離……」

「小姐難道真要這麼放棄嗎?明明小姐深愛他,他也深愛小姐。老爺和夫人也無非是希望小姐能與自己心愛的人廝守一生……」

晶兒的聲音里滿是誘惑。

可是比起廝守終身,謝婉柔最在意晶兒說出的這句話——

「何況,如今恐怕二殿下萬念俱灰,我怕他有尋死之念啊!」

*

「想好了嗎?跟你說的那事兒。這都幾天了?」三皇子有點不耐煩。

三皇子府的後院之中,三皇子拿根孔雀翎逗弄著籬笆里養著的孔雀,一面白了旁邊的顧望笙一眼。

顧望笙滿臉不情願,許久沒回話。

這話得回溯到十日之前,顧裕騏的死訊傳回了京城。

說是他待親近之人刻薄寡恩,加上戰事膠著,援助遲遲不到,城中糧草斷絕,三皇子一度想要以百姓為食,引起身邊人的恐懼與憎惡。

有個出身本地的副將為護下鄉親性命,想偷開城門投降,被顧裕騏發現,凌虐而死。

副將的好友為了報仇,在顧裕騏房間布下迷藥,然後放了一把火,大開城門迎接匪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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