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廢俱興,不容他說抽身就能抽身。要讓一個新的王朝真正穩定下來,不知是多少年後才能做到的事。
這麼一想,他愧疚地吻了吻謝善淩的耳朵。
謝善淩突然轉頭看他,眼神直直的,黑眸在夜裡粼粼的波光中顯得格外清冽閃亮。
顧望笙被他看得臉一陣陣羞燙,輕咳一聲,故作吊兒郎當狀,問:「怎麼?突然發現我很英俊?心動了?」
原以為要被謝善淩嘲諷,最好也就是當沒聽見、不回應。卻不料,很快聽到了謝善淩輕輕的一聲:「嗯。」
顧望笙:「……」
四目相對,顧望笙的臉就快燒起來了,心跳也快得不像樣子。
皎潔的月輝讓謝善淩的膚色越發呈現瑩潤細膩的白,嘴唇卻是紅紅的。
顧望笙緩緩靠近,想要吻一吻,卻突的一僵,從心動的春情中驚醒,睜大眼睛無措地看著謝善淩忽然紅了的眼眶。
「怎、怎麼了?」顧望笙急忙問。
謝善淩猛地轉過身投入顧望笙懷中,將臉埋在他心口,許久沒有說話。
「對我心動有這麼難以讓你接受嗎??」
「不至於是把你丑成這樣了吧!!」
顧望笙自然知道不是為了這些,可他故意這樣說,試圖以此博謝善淩破涕為笑,可失敗了。
謝善淩依舊埋著臉,頭髮絲和揪著顧望笙衣角的手都透著委屈難過。
顧望笙更急了:「好好兒的……我剛說錯話了?那你懟我啊!我不還嘴!」
哄了好一陣,謝善淩終於開口了。他悶聲道:「有時候很討厭你。」
顧望笙嘴角狠狠一抽,欲言又止。正委屈,謝善淩又開口了:「我暗自與你對比,常覺自慚形穢。」
顧望笙怔了怔。
「你自小經歷坎坷,卻始終堅強樂觀,我卻一蹶不振。」謝善淩道,「我很無能。」
顧望笙輕嘆了一聲氣,抬起手撫摸他的後腦長發。
沒有伺機鼓勵他重新出山為義軍做事,而是寬慰道:「每個人的性情不同,你不也沒我一身匪氣嘛,你一看就是書香門第養出來的,心地又軟又純良。」
略停了下,低頭看著依舊不語的人,狠一狠心背刺自己:「若你是我,必然干不出逼婚這麼缺德不要臉的事兒……」
說得自己心虛起來,半晌再說不出什麼。
顧望笙深陷自責,謝善淩反倒振作了點。
他悶聲安慰:「是我家人先騙你結親,你著實重視此事,我自小便可察知。因而是我沒理在前,你若執意履行婚約,論理我本就該應。只是我性子倔,既理虧,又應了你,有時卻還故意和你吵。」
顧望笙的心越發軟成了一汪水,低頭吻在他發上,抱緊他道:「我們都不說這個了。」
謝善淩:「嗯。」
「……你也別胡思亂想了。」
顧望笙這會兒已經回過味來,猜測謝善淩是又發病了。
他仔細看過謝善淩的病案,還和大夫深切交談過多回。
簡單來講,謝善淩就是想得太多,對自我要求高,對世事也要求高,總在鑽牛角尖,不願意接受缺憾。
若要進而說,他自幼順遂,年少立業,有些過於輕狂,一朝遭受重大挫折,自信全無,總是疑神疑鬼。加上他天生心軟敏感,更是雪上加霜。
……
顧望笙低聲絮絮地哄了很久,從窗邊哄回被窩裡,摟著又說了許久的軟話,謝善淩才漸漸從自我厭棄的情緒中緩解出來。
一抬頭,對上顧望笙關切的眼神,忍不住主動貼了上來,抱住他的脖子。
「我又犯病了。」他輕聲說。
顧望笙沒有否認,只道:「出遠門散心確實有效吧,感覺今兒比以往輕一些。」
謝善淩鬧得最厲害那回暫且不說,成親後也屢次發作,總似淬了毒的雙面利刃,既傷害別人,也傷害自己。可今夜……
但顧望笙不敢掉以輕心,他仔細過問:「你感覺如何?」
究竟還是得謝善淩自個兒感覺好不好,旁人的感受難免以旁人的利益為先。
謝善淩道:「我也感覺好許多。」
「當真?不是哄我?」顧望笙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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