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遞給顧望笙一封厚厚的信。
顧望笙拆開細看,筆劃剛硬,力透紙背,是孫瑛的字跡。
孫瑛在厚厚一疊紙上詳盡寫了圍攻黔陽城的戰略戰術,幾乎可說是手把手地教,但凡看的人不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傻子,軍需供應也有保證,勝算可見。
這樣的人,顧望笙欽佩。但若對方是不可能降服的敵人,就只能想辦法除之。世事往往不能兩全。
顧裕珩在一旁講解:「孫瑛確實脫不開身,只能給出這個來讓咱們照做。他說如今黔陽城被寧蔚圍打這麼久,表面堅強,內里肯定虛了。照著他說的做,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一舉收復。所以你只要敢上戰場,就相當於躺著贏!父皇已經和我明確說了,這次收完黔陽城,你我班師回朝,我封秦王,你封福王。」
「福王……福王……」顧望笙面露驚喜,很喜歡地喃喃念了幾遍,卻又猛然驚醒,惶恐地瞅著顧裕珩臉色,做作推辭,「我哪配這麼好的封號……」
呵呵,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鄉野獵戶。
顧裕珩得意道:「你不懂這其中門路,我跟你一時也說不清,總之呢,秦王才見真章……當然了,福王也是很好的封號,僅次於秦王。好事兒我都惦記著你呢!你只會在我之下,老四休想越過你去。父皇說到時候隨便給他封個安王什麼的,讓他牢記本分、安分守己,呵呵。」
顧望笙一聽老四這麼不得聖心,頓時喜上眉梢,美滋滋了一陣,卻又踟躕起來,問:「既然穩贏,你怎麼不去?」
顧裕珩差點沒忍住一腳踹過去,耐著性子解釋:「這不還有一兩成意外失敗的可能嘛!戰場上刀槍無眼……」
顧望笙:「……」
顧裕珩:「……咳咳。你是獵戶嘛,我又不是……」
顧望笙眉頭擰成麻花:「你還知道我是獵戶啊?我就打打野雞兔子,最多打打鹿,碰到山豬了我都儘量繞路走……它們可都不會使刀槍。」
顧裕珩只好板著臉說:「說什麼也都晚了。父皇點名指姓了讓你去,他說的話就是聖旨。」
事關生死,顧望笙也精明並大膽起來,十分冒昧地質疑:「不會是父皇讓你去,你卻故意跟我說他是讓我去,讓我頂替你吧?」
顧裕珩聽了這話卻沒惱,反倒樂了,笑著擺手:「哪兒能啊?戰場兇險,父皇哪兒捨得讓我去冒險。」
顧望笙:「……」
「咳咳。」顧裕珩小小炫耀一把,見老大臉色不太好看,越發大度起來,帶著驕傲的憐憫哄他道,「其實也是父皇對你寄予眾望……你是老大嘛!若我是老大,可能就我去了。」
顧望笙低頭悶悶道:「不去……」
顧裕珩又哄了幾句,見他不識好歹,便動怒罵他。可這回老大也不知是真的很怕死,還是被父皇對自己的偏疼傷了心,低著頭就是說不去。
顧裕珩只好又軟下語氣哄。
「其實,實在打不贏也不會怎麼樣你,你就是去亮個相,給老四的人一點難看。」
顧望笙鬱悶道:「去了只會丟人現眼啊。我騎馬都是回京城後才學會的……若實在就讓我毀了孫將軍的絕妙戰術,偏偏我就撞中了那十之一二的敗率,恐怕我只能以死謝罪了,福王什麼的也絕對沒有指望了……」
為了安撫他,顧裕珩不得不將原本司馬忠良叮囑自己瞞著他的後招也說出來。
「你真不用操心!就算你到了生死一刻還不能爆發潛力,其實我們的計劃也不算失敗。」顧裕珩嘿嘿笑著說,「我會安排人在你身後射你一箭,回來咱就嫁禍給老四,說是他讓人放的冷箭。嘿嘿嘿,絕對不讓你白跑這一趟。就算是為了安撫你,父皇也會照樣封你福王的,也不會追究你的敗仗之責。」
「……」顧望笙沉默片刻,絕望地說,「你還不如讓我白跑這一趟呢!敢情還有這一手?那我更不會去了啊!」
「顧裕幀你有完沒完!怪不得謝善淩嫌棄你!我都嫌棄你!現在我都同情謝善淩了!我要是他我也早晚跟老四跑了!誰願意跟你這麼個孬種!」
顧望笙頓時露出敢怒而不敢言的模樣。
顧裕珩吼道:「反正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去了還有生機機遇,如果不去,我現在就讓你好看!」
顧望笙當即往地上一坐,耍起無賴:「行啊,至少有個全屍,就算死了也是死個明白。」
說著更是抹起了眼淚:「我拿你當親兄弟,你卻拿我這樣對待,還說那樣的話來傷我,我這一生活得糊塗又悲哀……」
顧裕珩深深呼吸,看著他這樣子,有氣但撒不出來,腦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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