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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善淩卻搖了搖頭,道:「下馬。」

「謝善淩你不要欺人太甚!!」潘成棟的嗓子都吼嘶啞了。

謝善淩只看著顧裕騏,根本不再理他。

「堂兄……」謝婉柔咬住了嘴唇,先前她都沒哭,這會兒被堂兄給嚇得想哭了。

顧裕騏收回視線,一言不發地下了馬站在地上。

「殿下!!!」

潘成棟瞠目結舌地看著他,差點脫口而出問他也瘋了是嗎?!究竟在怕謝善淩什麼?難道真怕謝善淩一頭撞死在這嗎?要真是,豈不是天大的好事?

顧裕騏卻只是冷冷地看他,眼中含有威脅之意:「下馬。」

「……」

此刻,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潘成棟,他胸口一陣絞痛,喘不過氣來,眼前發黑,手腳也都因巨大的羞恥不甘和憤怒而顫抖。

可最終,他還是下了馬。

不過在腳落地的一瞬間,他就低頭一口血嘔在了自己特意為了今天接妹妹出嫁而讓人趕工縫製的蘇繡新鞋上,頓時髒污得不成樣。

他急火攻心,接連又嘔了幾口血。潘府的下人嚇得趕緊過來攙扶,卻被他暴戾地踹飛出去。

他一隻手捂著心口,一隻手狠狠地抹去嘴角的血,半低著頭,抬眼翻出幾乎三分之二的眼白來仇恨地直直地盯著謝善淩。

「謝善淩,你會後悔的。」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臉上的血管幾乎都要凸出皮來。

回應他的是謝善淩的冷笑,以及一句:「如果你能活到那天的話。」

隨後,謝善淩幾乎是用眼神逼迫著謝婉柔上了馬車,自己才上了車。

謝婉柔的馬車過去時,顧裕騏好像看到窗簾一角微微地動了動,又覺得這只能是自己可笑的妄想。

他想,她再也不會為這個骯髒不堪的人掀開帘子。

……

馬車內,謝善淩突然愣了下,轉身掀開窗簾一角朝上方屋頂看去。

高聳的頂上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怎麼了?」顧望笙問。

他猶豫了下,搖了搖頭:「感覺……沒什麼,錯覺而已。」

將靈已經死了,被他親手用利劍從左心口穿過,那裡是人心的位置,流了那麼多的血,不可能還能活。而且他謹慎地架火連屍體都燒了。

將靈理應有這樣的下場。他領著豲戎人屠掠大梁邊境百姓時就愛一把火將整個村落死了的受了傷還沒死的人都一起燒掉,斬草除根,毀滅痕跡。

謝善淩看到過焚燒過後的斷壁殘垣。

焦屍扭曲,有的大人和幼子的抱在一起已經燒黏起來分不開,大概是死前父母抱著孩子。有的用手在地面刨出了長長的深刻的抓痕,滿載了被活生生燒死的痛苦和絕望。

將靈還只是死後才被燒,省去了多少痛苦。

所以那時他夢見將靈鬼魂入夢索命,一點也不懼怕和心虛。

「如果憑你都有臉也有本事向我索命,那被你殘殺的無數百姓冤魂早已經將你的命索去,哪裡輪得到我來做這件事。」他輕蔑地說。

夢就破了,將靈的鬼魂不敢再造次。

「……」

「……善凌?善凌?究竟怎麼了?」

被顧望笙的聲音拉回來,謝善淩看著他,又搖頭,靠入他懷中道:「不知婉柔怎麼樣了。一會兒到家後也怕二叔發火。」

「你們家女孩兒罰跪祠堂嗎?」顧望笙問。

謝善淩毫無頭緒:「姊妹里沒發生過要被罰跪祠堂的事。」沒有前例,無從稽考。

「打應該不會打,跪就難說了。」顧望笙分析著,突然問,「你幹過要罰跪祠堂的事嗎?」

「小時偶爾和兄弟頑皮,但只是小打小鬧,通常只罰去祠堂抄書。長大後我做的不是罰跪祠堂能解決的事,索性沒罰。」謝善淩假裝自己老實巴交地說。

顧望笙:「……」

……

某個高處坐著一人,他面前有房檐遮擋,乍從別處看不到隱身於後的他,他卻能透過雕花鏤空的空隙看到下面。

他看到了剛剛在底下發生的一切,但又好像從始至終只看著一個人。

良久,男人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詭異興奮的笑容。

旋即想起一直黏在謝善淩身邊的男人,笑容逐漸消失,化作要拆骨食肉的妒恨與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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