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靈不由得笑了起來,似乎這是一句很好笑的話。
「別人大概硬不起這心腸, 但思玄你就說不一定了。」他看著謝善淩笑著如此說道。
皇帝想起謝善淩與將靈的當年情仇, 眼中流露出贊同之色, 竟忍不住微微地點了點頭。
謝善淩見狀,握拳的手緊了又緊, 眼中憋淚直到發紅,死死咬住嘴唇, 不再說話。
皇帝想他也是無話可說,自個兒想了想, 揮了揮手:「好了,等三司查案吧!都給朕私下裡不要惹亂子!誰胡來,那有理無理都變無理!去吧!」
也許是因為潘鳳潘成棟妹兄二人接連遭難, 並且潘國梁不在京城,局勢過於複雜,鄒顯顯得很疲憊。
即便他認為的真兇和另一個素有舊仇、嫌疑很大的真兇就在面前, 他都未多說什麼, 並不糾纏,聞言朝皇帝恭敬地又叩拜了一頓,隨後規矩地退了出去。
謝善淩僵站著直到鄒顯離開,他抬頭看著皇帝,就在皇帝打起十二分精神準備訓斥他閉嘴時,他一言不發地轉身就走, 無任何禮節, 放肆之極。
皇帝當即大怒就要叫他回來叱罵懲罰, 可話到嘴邊,生生忍住。
想了想,只叫進來太監去追著謝善淩傳口諭,讓謝善淩即日起只准留在家中照顧大皇子直到大皇子康健,除非傳喚,不得擅自跨出府門一步,否則便以罪論處。
隨後他看向將靈,安撫了幾句,表明自己不會受到離間動搖的結盟決心,讓將靈也不要動搖。
「今日見陛下如此態度,哪還有不安心信任的。豲戎大軍已整裝待發,只等明日盟契簽訂,貴國備好通關文書,打點好邊關及沿途的軍將,豲戎軍便可直驅南腹,剿除匪患,從此陛下可安寢,我豲戎則與大梁通商,受大梁扶持教化,改遊牧為農耕,從此豐衣足食,自也不必再受貧瘠之苦,冒險去掠奪邊疆。」將靈道。
皇帝欣慰道:「如此就好。」
將靈突的話鋒一轉:「在公事之外,小王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將靈遲疑了一陣,嘆了聲氣:「無論此次是誰設局陷害……請陛下不要責罰於善淩。他過於固執,於豲戎而言是敵非友,可他仇恨豲戎不過是出於他對大梁人的真摯愛護之心。這樣的人,即便是敵人,豲戎人也欽佩。」
皇帝:「……」
這算什麼不情之請?這可太情了!
半晌,皇帝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謝善淩是朕嫡子的妻子,你……收斂點兒,不然朕也下不來台。」
*
謝善淩緩慢地走在長長的宮道上,殘陽掛在天際,昏鴉啞啞,他面無血色,似是腳下有針,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痛苦艱難。
突然身後傳來了衣角飛速掠過風聲,有人奔他而來,他仍舊走了幾步似乎才反應過來,遲緩地停下了腳步,一臉麻木地抬眼看著攔在自己去路上的將靈,眼中漸漸溢滿仇恨與厭惡。
將靈依舊是那副滿不在乎、吊兒郎當的笑模樣。「我都沒恨你,你倒這樣地恨起我來。」他感慨似的說,然後問,「這一切就只因為我是豲戎人?」
「你殺過多少大梁人?」謝善淩冷冷地問。
將靈眉間有一絲不耐煩:「這個問題你以前問過我,我也問過你,你殺過多少豲戎人,所以能打住嗎。」
謝善淩:「血海深仇打不住。」
「呵……好,那我問你,」將靈上前一步,低頭湊到他耳邊,用很輕的聲音問,「你那好夫君秦青,他殺過多少大梁人?我是豲戎人,殺大梁人理所當然,他身為大梁的大皇子,卻也殺大梁人,你卻只和我認死理,這公平嗎?」
謝善淩猛地抬起手就要扇他耳光,卻被將靈眼疾手快地握住了手腕。
「把解藥給我!」謝善淩紅著眼睛瞪著他,渾身都在顫抖。
「現下只有你我,還裝呢?」將靈笑著說,聲音輕柔,「若是我下毒,我就直接毒死他,然後霸占你。但我不會再為了兒女情長……不會再為了你毀掉我的宏圖大業。」
他的笑容漸漸消失,看著謝善淩的眼中滿是仇怨:「你不配。」
「我在豲戎聽說你抑鬱成疾,日夜地想你是否其中有一絲是為了我,我有多恨你,我該多恨你,可我卻最恨我還依舊愛著你、為你開脫!」
謝善淩的胳膊被迫維持著剛剛揚起的姿勢,將靈攥著他手腕的手越發用力,似是想將之折斷。
「結果呢?」將靈的聲音越發冰冷,「結果你和顧裕幀成親……這我不怪你,也許你有苦衷,可你卻和他夫唱夫隨當真恩愛起來!好……我也忍了。可你得知我沒死,你有一絲一毫的慶幸嗎?你只想知道我為什麼沒死,只想再一次殺掉我!」
「你可以沒有心,但你有心,心在別的男人身上。」將靈的眼中竟也濕潤起來,「謝善淩,那個時候,你難道真的每一刻都在騙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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