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也在這時開口:「他比我們還重要,是嗎?」
明知是幻象,所有的質問不過是心魔的照映,可殷天還是痛苦不堪,再抬頭看向面前已經死去的父母,淚水已經爬滿了臉。
「阿父,阿母……」
看著他們,殷天彎曲雙膝,重重跪向地面。
「對不起,傷害你們,我很後悔……還活著的每一天,沒有一天不後悔……為什麼我這麼蠢,為什麼會上當……明明是希望也能保護你們,成為你們的驕傲,可最後,卻害了你們,害了全族……」
伸手撥不開的迷霧,被淚水化開了。
他知道自己變成旁觀者的原因了,也知道要在幻境中完成的另一件事了。
因為他最遺憾的,是這聲從未能說出口的道歉。
恐懼讓他始終牢記這樁悲劇,而愧疚將他一次次帶回。
但現在——
「但是現在,我終於又有了想要保護的家人……不管他是神仙還是妖怪,都是我要保護的家人。」
「阿父,阿母……我要走了,他們還在等我,我必須去保護他們,對不起……」
伸手握住胸前的藤蔓,殷天咬緊牙根,下定狠心,開始用力往外抽。
幻境出口的鑰匙,一直就在他手上。
他的心魔,從此以後,他便是自己的主宰。
「啊啊啊——」
隨著藤蔓強行抽出軀體,幻境終於開始崩塌,可同時,四分五裂的痛苦蔓延席捲全身,似乎要將殷天整個身體毀滅。
他咬牙切齒,咬破嘴唇出血,始終不曾鬆手,直至藤蔓完全抽離,在掌心中消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幻境碎裂。
心魔湮滅。
終於睜開眼,殷天發現自己是原形模樣,而渾身上下,至少有幾百條鐵鏈層層纏繞緊鎖。
很眼熟。
之前就是在這裡,被天界關押了幾千年。
除去幾百條鐵鏈,外面更有金木水火土的五行鎮壓,一圈又隔一圈,足足有十五圈。
能看出來是重級罪犯的待遇了。
殷天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真以為這樣的關押有用?
上回他沒反應,是因為醒來就看到了冬眠,一眼先被冬眠的美貌迷惑罷了。
現在還妄想用這招困住他?
挺異想天開。
但殷天沒有立刻著急掙脫。
他不確定自己在幻境中待了多久,第一件事是傳音尋人,分散三道傳出。
第一道先給裴旌,向他確認目前情況。
第二道給了冬日。
第三道……給了冬眠。
回想陷入幻境前發生的事,怎麼看都是冬眠背叛了他,跟青鳥沆瀣一氣。
可亦如在幻境中的堅定,稍微想一想,殷天又覺得冬眠做不出這種事。
不管他是不是罪大惡極的魔物,冬眠都不會用這種方式對他。
因為這跟對象是誰完全無關,而是冬眠本人,他所堅持的原則,不會允許他這麼做。
除非冬眠突然變異了。
但這更不可能,他突然變異的概率都比冬眠高。
傳音出去後,殷天等著裴旌的回應。
冬眠跟冬日不回也沒事,殷天傳給他們只想確認他們是否還活著。
如果傳音目標收不到,他這邊會有類似斷裂的神念提示。
結果沒想到,傳給冬眠那道還真出事了,輕輕飄飄好一陣後,逐漸越來越淡,最終消散。
殷天皺眉,雖然不是斷裂,但能說明冬眠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力量甚至不足以接收這道傳音。
怎麼會這樣?
難道冬眠受傷了?還傷得很嚴重?
下一秒,又收到了裴旌的回覆,更是重量級:「你這頭野獸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給我等著,我殺你全家!我活吞了你家小饕餮,扒他皮喝他血!你只管給我等著!你給我等著!」
殷天:……
殷天:? ? ?
原來這位才是變異了?
好莫名其妙的指責?難道是冬日做什麼了?
可冬日能做什麼?
往最糟糕的方面想,無疑是他體內的小魔物壓制不住,徹底失控……
難道真是這樣?
然後魔性大發吃掉了白敘言或者裴清律?
可要到小魔物完全失控這步,必然已經過去了很多時間——
該不會已經是幾千年後了? !
所以冬眠發生了不可估量的意外? !
這還真是最有可能的猜測,殷天瞬間渾身緊張,所有毛髮都豎立起來。
可趕緊想再傳音給裴旌,準備問個清楚時,空蕩蕩的昏暗中,他聽到了冬日的聲音。
似乎是在頭頂的位置,帶著微弱的哭腔,疑惑地問道:「……哥哥,好奇怪,我好像聽到,爸爸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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