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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習以為常。

周光霽又環顧四周,看看其他人,無一例外都是一副怨聲載道的模樣。

只有林寒,站在這悶熱的玉米卻不覺,倒像是剛從水中鑽出的粉荷,沾染晨露,清新脫俗。

志願者給他們詳細演示掰玉米的方法:

「掰的時候先剝開外面的葉子,然後手用力往下一按,玉米就會被整個剝下。掰過後再用鐮刀將秸稈砍斷,放到地上。這棵玉米就算收完了。」

志願者動作熟練,看上去十分簡單。

周光霽擼擼袖子,準備大幹一場。他走到玉米秸稈旁,用手剝開玉米棒旁邊的葉子,雙手抓住棒子用力一拽,玉米棒被完整地掰了下來。

周光霽興奮地轉身給林寒看,一低頭卻看見林寒身邊已經倒下六七根秸稈,掰好的玉米棒正剛工整放在旁邊。

林寒握住玉米快速一轉,一棒就被完整地剝下來。林寒將掰下的玉米隨手放在腳邊,又立刻去掰下一個。周光霽轉身看他的功夫,他又掰了三四棒,動作不可謂不嫻熟。

周光霽詫異看看林寒,又有自己手中孤零零的玉米,默默轉回了頭,咬牙開始加速。

然而養尊處優的嬌少爺再怎麼努力,也比不上自小干農活的山娃子。周光霽憑藉蠻力,連掰十幾個之後,筋疲力盡,渾身酸疼。手指更是酸脹,火辣辣地發疼。

周光霽低頭一看,手指肚上不知何時破了個口,血珠順著傷口不斷往外滲,也不知扎進東西沒有。

但周光霽毫不在意,用指尖抿干血跡,隨手在褲子上蹭蹭,馬不停蹄繼續掰玉米。

林寒掰完自己的一隴田,轉過來幫周光霽。周光霽滿頭大汗,胳膊酸到抬不起來。林寒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您到旁邊休息會兒吧,我來幫你做。」

林寒白淨的臉同樣通紅,鼻尖冒起密密汗珠。周光霽哪裡捨得讓他做,心疼說:「不用,我還能堅持。」

林寒笑笑,沒再說話,而是拿起節目組發得白毛巾走到澆地用的水渠邊打濕,遞給他說:「您擦擦,會涼快些。」

周光霽如星星般的眼睛亮起,接過林寒遞來的毛巾,胡亂在臉上抹兩下,又遞迴去說:「你也擦擦。」

「好。」林寒接過,在脖子上擦了兩下,順手搭在肩上。

他沒想到,大鬧片場一點委屈都受不得的周光霽,能堅持到現在。

其實周光霽難受極了。天氣太熱,冰涼貼早已不起作用。自己準備的漁夫帽被節目組收走,統一換成草帽,草帽粗糲不停摩擦額頭,磨得他額前發熱發脹。

地上的雜草和割剩的秸稈紮腳,剛剛破掉的手指尖還隱隱作痛,曬、熱、悶、累,周光霽從小到大都沒有受過這種罪。

可看著身邊溫柔恬淡的林寒,又覺得好像沒那麼難受了。

再怎麼說,他有偶像。

林寒不知周光霽內心的跳脫思維,他隨手將草帽外沿上翻,濕毛巾掛在脖子後,站在周光霽身邊幫他掰玉米,動作嫻熟且十分適應。

「你以前經常做這些嗎?」周光霽問。

「對。」林寒笑笑說,「畢竟我是家裡唯一男子漢嘛。」

周光霽疑惑問:「唯一?」

「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去世了。媽媽將我養大的,後來她身體不好,我就自己下地幹活。」林寒絲毫不覺的這件事有什麼,坦蕩且自然地說。

周光霽嘆口氣,一貫天真爛漫的臉上掛些憂愁,像學大人裝深沉的孩童,悲傷地說:「哎,你們真像。」

林寒:?

「許斯儀也是,從小沒有媽,他爸又總打他,每次被打都往我哥桌子下面鑽。」

林寒:……我倒也沒有那麼慘。

「而且啊,許叔叔還想給他找後媽。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的下巴這麼尖!雙眼皮這麼寬!鼻子這麼高!」周光霽聲情並茂,邊說邊加動作輔助。

林寒知他心意,哭笑不得說:「小周總,我媽媽很愛我,不打我,也不給我找後爸。我的童年過得很快樂,沒有任何心理陰影。」

周光霽尷尬地摸摸鼻子,「哦」了一聲,像條沒撿到主人飛盤的失落大狗,整個人都喪喪的。

真是單純如紙,所有心思都寫在臉上。

林寒勾勾嘴角,裝出感動又不好意思的模樣低下頭,掩飾眼裡散不盡的笑意,羞赦又哽咽道:

「謝謝您,從沒有人和我說這些。您真的……」

「真的」後面再也說不出什麼,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周光霽明顯上鉤,心中苦澀酸麻,眼裡含著明晃晃的心疼,堅定地對林寒說:「你放心,以後不會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保護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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