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斯儀在后座翻個身,眼都不睜地吐槽:「又不會吃了他,你擔心什麼。」
周光霽翻個白眼,又轉頭對林寒笑笑:「別聽他瞎說。」
談笑間,車已經駛入度假山莊。鋪天蓋地的白迎面而來,浩渺無垠的雪原一望無際,在白雪皚皚中,幾棵綠松簇然聳立,像威猛的戰士守衛雪地里的孤寂。
周光霽沿盤山公路將車開到別墅門口,木質三角房頂的獨棟別墅一座挨著一座,淒清而壯美,像誤入北歐的童話王國。
門童早早等在門口,見黑色越野停下,上前鞠躬問好:「周先生、許先生。」
周光霽點點頭,指指後備箱示意他們搬行李。私人度假村,會有專門的管家將行李放進他們房間。周光霽把鑰匙拋給門童,領著林寒和許斯儀去找人。
「周二、老許,這邊!」湖邊露台上,一位娃娃臉青年振臂高呼。幾位青年坐在湖邊,穿著厚重的防寒服,不知道在幹什麼。
周光霽帶著林寒走過去,鄭重其事向他們介紹:「林寒,我男朋友。」
幾人起身和林寒問好,剛才打招呼的人誇讚:「可以啊周二,這男朋友真漂亮。」
周光霽得意:「那是,這可是我偶像呢!」
許斯儀無語地白眼,擦過他們直奔爐邊的沙發,往上一窩,蓋上毛毯立刻補覺。
旁邊的人催他:「老許,你怎麼一來就睡?別睡了,快來釣魚。」
不知道誰想的主意,在冰面破開大洞,說要體會「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許斯儀拜手拒絕,心想你們真是吃飽撐。
林寒坐在許斯儀旁邊,顯然和許總有同個想法,他完全不理解這群不用上班的富二代們的閒情雅致。
但周光霽興致盎然,摩拳擦掌加入垂釣大軍。不知是天命垂簾還是瞎貓撞上死耗子,還真被他們逮到一隻。
幾個人歡呼雀躍,手忙腳亂把魚拉上岸,商量著圍爐烤魚。
但沒有人會烤。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閒散少爺,胡亂規劃著名把魚整個放火爐上硬烤。
林寒望著混在其中興致勃勃的周光霽,嘆氣說:「我來吧。」
說完,接過活蹦亂跳的黑魚,手起刀落拍暈,開膛破肚清理內臟,然後乾脆利落地開始刮鱗。動作嫻熟麻利,驚呆一群「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少爺們。
剛剛還無從下手的少爺們這會兩眼發光,崇拜地看向林寒,由衷稱讚:「周哥,你男朋友好厲害啊。」
「當然。」周光霽得意,「他會的可多了。心靈手巧,文武雙全,還是名校大學生呢!」
一群學習不好只能靠家裡的學渣羨慕的:「哇,好牛。」
林寒被他們「哇」得頭昏腦漲,他想讓周光霽別說了,又不願打攪他的好興,只能低頭專心處理魚肉,假裝自己聽不見。
許斯儀沒那麼好心,他只覺得周圍是一群青蛙,呱呱亂叫,吵得人心煩,下意識往旁邊踹了一腳,正好踢到林寒。
林寒:?
周光霽:?
許斯儀:……忘了,今天他旁邊坐的林寒,不是那個欠揍二貨。
下午,少爺們轉戰滑雪場。
周光霽穿著天藍色滑雪服,在白色雪原上肆意翻轉、跳躍。靈活的身姿如同天空飛翔的海鷗,肆意瀟灑又鮮活明朗,讓人離不開眼睛。
林寒坐在旁邊休息區為他歡呼鼓掌。
許斯儀窩在一旁的沙發上,閉眼將毯子往上拉。林寒掃一眼,默默降低音量。
兩人無聲地維持一種莫名其妙的和諧。幾分鐘後,許斯儀沉悶的聲音從毛毯後面傳來:「不走了吧?」
「不走了。」林寒說。
「我想你也不會走了。」許斯儀掀開毛毯,隨手從桌上抓把堅果,向上拋擲半空,再用嘴接住。「畢竟周光霽對你這麼好,再走就太沒良心了吧?」
林寒垂首摸著手中的保溫杯,嚴重柔情萬分,聲音都帶著笑意:「是啊,再走就太沒良心了。」
「那天我去你們家,其實想直接綁他走的。周光霽是鳥,不應該被你關在名為愛情的牢籠里,何況你的愛情既不真實又不純粹。但周光霽說,愛情這種東西,從沒有等價交換。」
「所以他心甘情願配合你,儘量給你更多安全感。雖然我不知道你和何鴻業曾經發生過什麼,但周光霽是周光霽,何鴻業是何鴻業,我希望你能明白:周光霽很擔心你。」
林寒握緊手中的杯子,纖長睫毛蓋住眼眸,低聲說:「我知道,他對我很好。」
知道他不安,所以願意陪他在家;害怕他與社會脫節,所以讓他去工作,帶他來旅行。就連旅行都在害怕他誰也不認識,專門叫來許斯儀。
周光霽的愛,坦誠而赤熱。
「你明白就好。」許斯儀吃完堅果仁,隨手拍拍掌心不存在的灰,活動活動筋骨,起身準備下場:「你給我的證據給了何鴻業致命一擊,你以後應該不會再看見他,可以放心了。」
林寒長長的睫毛顫動,人像石化般僵在原地,過了好久,才突然輕笑出聲: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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