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咣當咣當不停前行,穿過平原、越過丘陵,駛入重巒疊嶂的山林。大山遮蔽下的隧道越來越多,車廂里的黑暗時刻也越來越多。每次列車從隧道鑽出,就像一把利刃劈開黑夜。
十幾個小時後,火車終於停下。林寒帶著周光霽下車,轉向旁邊的長途客運站。這次的大巴和之前錄節目不同,熙熙攘攘擠滿了人。林寒和周光霽沒搶到座位,站在車廂後面當肉餅。
林寒儘量找人少的角落,用身體把周光霽護在裡面與人群隔開。春運從不偏袒任何一位,即使偶像明星也會擠到變形。
周光霽看著林寒習以為常的神情,突然問:「你是不是想帶我回家?」
車廂嘈雜,人聲鼎沸,還有小孩子尖銳的大叫,這個場合很不適合林寒感性,但他還是不受控制地感受到心臟一點、一點、一點,越跳越快,越跳越急,耳邊再聽不見人群的吵鬧,只有怦怦亂跳的心臟。
「是啊,我想帶你回家。」林寒彎下眼睛,心裡默默道:不是坐飛機,沒有司機送。我想帶著你,走一走我的來時路。
周光霽沉默下來,拉住林寒的手往懷裡一帶,轉身把他和自己調個位置,護住他說:「別動。」
林寒抬眼看看他,沒有說話。
之後的路途上小周總都很沉默,繃緊的臉上寫滿認真,像簽署重大文件般蓄勢待發。林寒一度懷疑他心裡在想今天怎麼沒穿西裝。
這種在林寒開門時更甚,小周總同手同腳地差點被門欄絆倒。林寒:倒也不必如此大禮。
磚砌的小院沒有抹水泥外牆,院落里冷冷清清堆滿別處刮來的殘枝枯葉。黑色木門上積一層灰,林寒隨手擦擦,推開堂屋的門。冷氣撲面而來。
林寒抬手按下門邊按鈕,昏暗的燈光照亮簡陋卻井井有條的屋子。正中央擺著涼透的火爐,火爐邊是林母常坐的躺椅,躺椅對面是一台老式電視機,躺椅的旁邊是已經褪色的舊沙發。
而沙發對面靠牆的矮柜上,供奉著林母的照片。林寒走過去,點燃三根香遞給周光霽,自己又舉起三根,和周光霽一同站在林母面前。
「媽,你那時候問我他是誰,我不敢承認。但是現在我想告訴你:媽,這是我男朋友。」林寒笑著說。
「我知道你可能會生氣,不能接受,或者大失所望,但是媽,我喜歡他,非常喜歡。如果你在天上能聽見,我不求你原諒我。我只希望,你可以放心,寒寒以後,會越來越好。」
林寒帶著濃重的鼻音,與周光霽並肩,共同鞠了四躬,把香恭敬地插進香爐。
周光霽望著相片上的人,鄭重道:「媽,您放心,我會好好對寒寒的。會像您一樣愛他,不讓他受任何委屈。」
照片中的人笑意溫柔,像是在微笑著點頭認可。
林寒找到柴火把爐子點上,拉過周光霽坐沙發上烤火。
「我以前上學的時候,村里交通不便,常常需要從這座山翻到那座山地去上學。如果遇到下雨天,山路還可能被積水堵住。所以當初我和你要200萬,是想修村裡的路。謝謝你當時不問理由直接給了我。」
林寒的聲音平靜卻有力量,伴隨著火柴燃燒的啪啪聲,給人一種輕舟已過萬重山的釋然。
周光霽卻心頭髮緊,搖頭說:「它不算什麼,就算你拿去玩我也願意。」
林寒笑笑:「我知道,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那筆錢用在哪裡。因為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相信我的人。」
「我很小就沒了爸爸,媽媽一個人養我,她腿腳不便,所以經常有村裡的人來幫忙。整個村子於我有恩,我只能努力學習,將來儘可能回報村里。只是沒想到,會遇上何鴻業。」
周光霽牽住他的手,把頭放在林寒的肩上,像大型撫慰犬一樣蹭蹭他的肩窩:「如果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我們寒寒現在很好,不需要想他。而且,我會吃醋。」
林寒笑著摸摸他的頭,毛茸茸圓滾滾的腦袋摸起來手感很好。
「我只是想告訴你,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喜歡過別人。我對『喜歡』和『愛』的貧瘠了解僅來源於何鴻業的嘴巴。他告訴我那些傷害和痛苦叫作『喜歡』,所以我也給你了一些畸形的喜歡。」
「我知道你不在乎,你會告訴我那不是我的錯,但是周光霽,我還是想和你說一聲:對不起。還有,謝謝你。謝謝你出現在我的生命里。」
林寒眼中溢滿愛意,深情而感激看向周光霽。
周光霽抬起他的下巴,溫柔地落下繾綣一吻,搖搖頭說:「不客氣,是你走進了我的生命。」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雪,山林中的小屋淒涼孤寂,但屋內溫暖而旖旎。
周光霽和林寒在老家呆了三天。三天後,兩人回臨都拜訪周大。
周棠煞有其事地堵在門口,恨巴巴瞪著周光霽:「失戀時像條落水狗灰溜溜回來,還沒剛好上,又整天不著家。小叔叔,你都多久沒回來了!」
周光霽低頭認錯,和林寒一起送上給周棠拼好的樂高。周大倒沒有說什麼,問周光霽選好在哪裡辦婚禮了嗎?
周光霽說:「選好了。」
最後的婚禮現場定在了南半球的一個小島。
周光霽提前幾天過去,親力親為布置。林寒忙著拍戲,在婚禮前一天才達到現場,見到了這場「周光霽的夢幻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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