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詡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有人一左一右地攙住了他的手,緊接著,傳來一聲木門打開的吱呀響動,他被人扶著往前走了進去。
視野也終於散去朦朧,寧詡下意識抬眼掃了一圈四周。
只見這是一處寬敞明亮的宮殿,地面的方磚上雕琢著蓮紋,殿內四角柱用金粉描摹鳳共舞的景象,拳頭大的夜明珠鑲嵌於龍目鳳眼當中,排列有致的長頸銅鶴首上燃著燭火,入目可見的各處都擺著寧詡認不出來的精美器物,重重薄紗垂落,殿內瀰漫著異香。
真不錯,寧詡心道,地獄原來長這個樣,那他願意住一輩子。
「陛下,」攙扶他進來的兩個身著藏藍長袍的人,又鬆開了手,恭敬道:「人就在裡間榻上,萬事都準備妥當了。」
「陛下若有什麼吩咐,再喚人進來,奴才們先去外頭候著。」
寧詡:「……嗯?」
見他沒有另外的命令,其餘人便安靜退下,殿門合上,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寧詡在裡面。
怎麼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呢?
寧詡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以期緩解一點那陣頭疼。
或許是他的錯覺,腦海里的不適似乎真的有所減緩,過了片刻,就只剩下幾分隱痛了。
然而疼痛漸消,身上的灼熱反而卻越發明顯強烈,寧詡站在燭火明亮的殿內,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忍不住伸手扯了扯領口。
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他的視線往下,看見了自己穿著的衣袍。
淺青色長袍,邊角繡著精細的龍紋,光是腰間那條鑲嵌無數珍珠的系帶,就已經價值不菲。
寧詡就算是普通學生,也能從那異樣的貴氣中瞧出不尋常來。
等等,他愣了一下,不對。
這裡不是地獄!哪有地獄還連帶專門給人換裝的?
寧詡正站在殿中試圖理清思緒,忽然聽見重重垂紗遮掩的大殿深處,傳來幾句壓抑的悶哼聲。
還有人?
對了,剛剛那幾個人說,他的侄子也在殿裡面。
寧詡下意識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撩開幾重薄紗,他一直走到最裡面,終於瞧見一處深紅床榻,帳簾角上墜著金鈴鐺,傾斜了一半下來,遮掩住榻中情形。
寧詡不解,索性幾步上前,抬手掀起了那帳簾。
「侄子……?」
一雙如墨黑眸驀地抬起,眸中蘊著淺淺的水霧,但那眼裡濃烈至極的恨意和不甘,霎時間將寧詡震退半步!
下一刻,寧詡看清了這個青年此時的全貌。
他側躺在榻上,手腳乃至全身都被牢牢綁縛住了,只能微弱地小幅度掙扎,掙得身上那僅有的一件雪白裡衣凌亂不堪,露出染著薄汗的修長脖頸和一小片胸膛。
臉上更是狼狽,被汗浸濕的髮絲貼在側頰,卻蓋不住白玉面容上的陣陣紅暈,唯有薄唇抿得發白,似是忍著無邊憤怒。
寧詡嚇了一大跳,問:「你……你是我侄子?」
他什麼時候有個長這麼好看的侄子?
「狗皇帝……」那青年突然開了口,嗓音已經沙啞至極,依舊一字一頓十分清晰,低聲道:「待來日,我定殺了你!」
「你最好現在就弄死我,」
他仰起脖頸,死死與寧詡對視:「否則,等我歸國之後,一定會想方設法捉拿你……將你那雙狗眼睛挖出來,一刀一刀……割下你身上的肉……」
這番話太長了,他似是身體極其不舒服,說得十分費力。
寧詡忽然道:「侄子,你先別說話。」
青年:「……」
他終於沒有氣力把話說完,閉了閉眼,脫力般倒進榻上的軟被中,呼吸急促。
寧詡身體也不舒服,但大腦仍然是清醒的。
多年養成的良好的學習思考習慣,讓他從短暫的迷茫過後,立即開始理清現下發生的怪事。
寧詡轉身看了看,瞥見不遠處靠窗台子上的一面菱花銅鏡,快步走了過去。
銅鏡中的人身形顯現。
寧詡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幾分詫異。
——眉眼還是他自己熟悉的眉眼,但眼下熬夜導致的烏青不見了,額上因為小時候摔跤磕破的細小疤痕也消失了,面容肌膚瑩潤如雪玉,及腰烏髮在身後簡單系起,唇不點而紅,偶一抬眸間,皆是渾然天成的驕矜貴氣。
寧詡深呼吸一口,垂下睫,迅速在附近翻起東西來。
金玉銀器一眼掠過,不一會兒,寧詡終於在一邊陳設的擺件架上,找到幾本書籍。
打開就是令人頭疼的豎排版式,好在上面的字雖然筆畫繁雜,寧詡莫名其妙地也能看懂。
急急翻了數頁後,寧詡猛地合上書卷,一手扶住木架,心中驚濤駭浪。
他——穿書了。
穿成了大昭王朝新登基的草包皇帝寧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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