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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衡的肩膀寬闊,渾身線條流暢,這是在生死之間打磨出來的體魄,結實有力,每一塊都長得十分恰當,以至於能在最短的時間裡爆發出最強的殺傷力。

聽起來很嚇人,但實際摸上去截然相反。

……是軟的。

饒春白用指尖按了按。

耳畔傳來一聲悶響。

「你——」危衡咬牙,毫不客氣地命令,「你離我遠點。」

饒春白站直,見危衡臉色陰沉,直接把遮雨的寬葉給了他,自己則遠遠避開,就算被雨淋得濕透,也不肯與他待在同一把傘下面。

有這麼討厭他嗎?

想起上輩子危衡對他的冷言冷語,原本饒春白還在想危衡默默喜歡的人會不會是他。

現在看來……也許是他自作多情了。

摸了摸鼻尖,饒春白提醒:「地鱗果不要了?」

危衡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頭髮打著卷,如同海草般貼在臉頰上,更突顯出深邃的眉眼。

言簡意賅:「給我。」

饒春白遞了過去,解釋:「我賺錢,不是為了養幾個師弟。」

危衡從喉間發出短暫的音節,不太相信:「嗯?」

不信也是正常的。

饒春白往日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要是別人說師弟不好,他一個字都聽不得。

此時面對懷疑的目光,笑容有些尷尬:「我領會出一個道理。」

「什麼?」

饒春白:「慣子如殺子。」

他任勞任怨教導底下的一串師弟們,盼著他們出人頭地,不想辜負師父臨死前的囑託。

結果他把他們當師弟,他們把他當怨種。

用完了就一腳踢開,還不記得他的好。

都是慣的。

師弟們自覺就算沒了他的辛苦付出,也能取得如此成就。

重來一次,倒是想看看,師弟們能不能成為昔日這般的人物。

危衡:「你不管那幾個師弟了?」

饒春白微微抬起寬葉,隔著擋在面前的雨簾,看向不遠處的身影:「你很關心?」

危衡否認:「沒有。」

饒春白:「難道……」

危衡的心提了起來。

饒春白一頓,開玩笑道:「難道是因為你的心上人也有幾個討人厭的師弟?」

危衡悶聲應下。

饒春白的目光一轉:「看來我與你的心上人都有相同的煩惱。」

危衡埋著頭,沒接話茬。

饒春白笑道:「現在我賺錢自己花。」

危衡定定地看著,語氣生硬:「我有錢。」

饒春白:「?」

危衡這樣的性子,是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的。

他只會直白而簡單地說:「我有錢,你要花嗎?」

饒春白:「花你的錢,我們算什麼關係?」

危衡支吾半天,硬邦邦地說:「……借貸關係。」

饒春白:「……」

覺得危衡喜歡他什麼的,果然是錯覺。

他伸出手。

危衡十分緊張:「你做什麼?」

饒春白抬起了寬葉,將兩人都籠罩在下面,擋住風雨:「不想我的債主被雨淋壞了。」

雨聲淋漓,滴落在葉檐,落來清脆。

肩膀靠得太近,饒春白昏昏欲睡。心中想著,幹完這一筆,回去用剩下的藥材再練一爐丹,就可以徹底清除身體裡的礦毒了。

危衡側目,看著近在咫尺的眉眼,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最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梗著脖子,就這麼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他想,要是雨下得再久一點就好了。

……

同樣一場雨下,有人歡喜有人憂。

林照失魂落魄。

金玉堂的修者竟然說他的精血一文不值。

怎麼可能!

若不是好東西,大師兄怎麼會每旬都取他的精血去煉丹?

金玉堂的修者也不管他解釋什麼,鐵面無私,只等寬限的時間一到,延時費便要翻倍。

林照只好出了一把血,自己交了延時費。心疼得不行,更加怨懟。

得加倍問大師兄要回來才行。

不要這錢,最後也不知道給誰花。

林照埋頭走去,忽聞耳邊響起:「阿照!」

徐寧正坐在院落里,冷白的日光斜斜落下,更顯得他眉目清麗,柔弱可憐。

林照腳步一頓。

院落里看起來空蕩蕩的。

仔細一看,才想起少了一棵老銀杏樹。

樹呢?

徐寧輕聲道:「長然練劍時,不小心砍斷了。怎麼了?」

林照不以為然:「沒什麼,就問一句。」

徐寧不經意間提起:「我記得這棵樹是小時候大師兄與你們一起種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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