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如擂鼓,每一下都大開大合,讓人看著便膽戰心驚。
一套刀法練下來,危衡低頭吐出一口濁氣,捲曲的髮絲垂下,濕漉漉的,在眼前晃動。
……冷清的月色落下,面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饒春白同樣也睡不著。
氣的。
他明明記得上一世危衡看他幾個師弟都很不順眼,動輒出言譏諷,怎麼重來一次,倒是對徐寧產生了別樣的興趣?
危衡擦拭著臉頰上的汗珠,察覺到不善的目光,動作一頓。
滾燙的,順著下頜流淌,流過凸起的喉結,最後沒入結實有力的胸膛。
他不說話。
像他這樣的男人,嘴巴不是拿來說話解釋的,而是用來做更重要的事情。
所以,他不會問饒春白為什麼生氣。
夜深露重,若是沒事不如早些歇息。
話到嘴邊,卻成了:「閒著沒事,別擋路。」
饒春白側過身讓出一條路來:「……」
危衡拎著刀,從旁走過。
光影交錯間,饒春白看見他冷峻不羈的側臉,有些失神。
危衡抬起眼皮,鉑金色的眼瞳深邃,如狼一般充滿野性。
「有事就說。」他嗓音有些啞,「別一直盯著我。」
一張口就是熟悉的味道。
饒春白想起白日時說的話,手有點癢。
「大半夜一個人練刀多沒意思。」他發起邀請,「不如一起。」
說罷,抬手,髮髻間插、著的木簪環繞周身一圈,化作一口長劍浮於掌心。
夜燈徐徐,一縷長發散落。
危衡目光一深:「……好。」
饒春白出劍。
手中劍是最普通的劍,出自最普通的鍛劍師之手,用廢鐵回爐打造,在金玉堂的貨架上不過售賣六十七靈石。
可就是這麼一口樸實無華的劍,在他的手上,就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一點月光乍現,割出陰陽分曉。
如電如蛇,刁鑽地刺向危衡的肩膀。
危衡下盤極穩,巍然不動,抬刀相擋。
一個攻勢狂風暴雨,一個守得滴水不漏。
饒春白輾轉騰挪,身姿纖細,好似清風拂柳,纏繞在了危衡的周身。
突地一個扭腰,腰肢異常柔軟,衣衫紛飛。
饒春白著一身白衣。
髮帶是白的,臉也是雪色。唯獨腰間繫著一條紅穗,猶如一點硃砂點下,勾勒出纖細的腰肢。
……好細。
危衡一個失神,手上的動作也不自覺一滯。終於被抓住了破曉,冷粼粼的劍身微顫,最後一晃,落在了咽喉處。
劍氣太銳。
都沒碰到,依舊有一點猩紅沁出。
危衡的喉結上下一滾。
沒察覺出疼,反倒是先聞到了一股香。
很淡,很淺。
像是水一樣的香,飄渺不定,卻又無處不在,纏得人心生蕩漾。
危衡仰起下頜,不由自主地追尋著,卻只找到冰冷的劍。
雪亮的劍刃上,倒映出一雙眼睛。
裡面夾雜著的是難以言喻的慾念。
「……沒收住手。」饒春白取出一塊帕子,「擦擦?」
危衡眉頭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一步,生硬拒絕:「不用。」
饒春白正要收回,就見一隻大手伸來,直接奪走了帕子。
手指屈了屈,空餘熾熱的氣息。
一抬頭,眼前早就不見了危衡的蹤影。
……奇奇怪怪的。
……
窗前月光落下。
危衡捏著帕子,仔細而貪婪地看著。
帕子是絲綢的,柔軟得不像話,他的指腹太糙,生怕一用力就在上面留下痕跡。
許是在饒春白的懷裡放得久了,上面還殘存著一股溫度,還有……淡淡的香。
手指陡然收緊。
似乎隔著這一層帕子,可以觸碰到那纖細的腰肢與柔而韌的皮膚……
悶哼一聲。
危衡閉上了眼睛,在忍耐著。
片刻後,他重重喘了一口粗氣,衝出了房間。
彎腰從井裡提起一桶水,「嘩啦」一聲,冰冷刺骨的水就這麼從頭頂倒下,勉強壓抑住了心中的火與衝動。
仰頭,眼前被汗水遮住,瞧見一輪彎月在雲端若隱若現。
好白。
好細。
和饒春白的腰一樣。
該死。
又是一桶冷水澆下,危衡單膝跪在青石磚上,呼吸微喘。
……又有反應了。
……
「阿嚏——」
危衡打了個噴嚏,眼睛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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