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楊思煥才剛睡醒,衣服穿到一半就走到正屋大廳里,看著院子裡折了一地的臘梅,她愣了一下。
周世景卻是淡定從容地取了披肩替楊思煥戴上、抹平。
「看她們的樣子,多半是有事。越是如此,你越不能緊張,走到哪裡都不可失了方寸。」周世景低聲淡淡道。
楊思煥頷首,「我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說著話,她扭頭漠然看向門外的差役道:「我乃朝廷命官,你們帶我走,總得給個說法。」
領頭的有些為難,躬身道:「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辦事,還請大人不要為難小的。我們大人說了,是『請』您喝茶。」
楊思煥一笑,請她喝茶何須如此大張旗鼓,搞得這樣雞飛狗跳烏煙瘴氣,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被踩倒了一片,假山石頭也被人隨手推下去一塊,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是來奉命抄家的。
破曉的晨光打在屋檐上,楊思煥提步走到院中,俯身撿起一枝折落的臘梅花。她為官近五載,自問一清二白,不過是想給家人一個安定寧靜的生活,今天這一出,到底唱的是什麼?
「你是誰的人?」楊思煥問。
領頭的低頭猶豫了一下,她知道楊思煥是正四品的官,和她們的大理寺少卿平級,所以她才不敢亂說話,便回:「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她們來來回回就只會這句話。
楊思煥也看出來了,今天來得這些人,並不全是大理寺的,還有幾個是宮裡的,一個個橫衝直撞,像是和她有仇,進門就開始禍禍。這些都是周世景親手栽培的......
楊思煥目中冷光一閃,打斷她:「不管你為何而來,你們弄壞我府里的東西總要原封原樣的還回去。」
大理寺的衙役沒辦法,面面相覷之後只好擼起袖子開始清理,而宮裡來的那幾個卻像祖宗一樣,不屑地抬頭望天,一動不動。
楊思煥邁著闊步走在前頭,叫春春趕車先去了大理寺。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她堅信自己行得端,坐得正,就不用怕大理寺。
馬車停穩之後,楊思煥撩起車簾,抬頭就望見大理寺朱紅的大門。
長階左右分立兩隻高大威猛的石獅。
順著台階往上走,屋檐下有赭色的柵欄,一面紅色的大鼓被圍在其中。
鼓面泛黃、包漿透亮,陽光照在上面,仿佛從中可以追溯出數不清的舊案。
「楊侍郎,好久不見。」厚重朱門邊,立著一個清瘦的青年女子,是大理寺少卿陸長松。此時她正微笑著看向楊思煥。「伙房備了粥面,楊侍郎介不介意一同用些?」
楊思煥聽到這話,定了定神,抬腳往裡走,她穿了一身素淨的常服,逆著陽光,顯得她格外單薄冷清。
她點了頭,「也好。」
上朝時有一種人比閣老還要認真,比皇帝還積極,那就是監察御史——-她們瞪著眼睛站在那裡,從頭到尾就負責一件事:整肅朝儀。
官員上朝時打個嗝都得小心翼翼,被那些御史發現,免不得要記上一筆,事後呈訴給皇上。
加上皇城裡公共的恭房少,因此大多數官員早朝前滴米不進,下了朝才回各自的衙門喝粥。所以衙門一般都設伙房。
楊思煥坐在四方桌前,看著陸長松磕了個鹹鴨蛋,用筷子輕輕一戳,就流出金黃的油來。周邊沒什麼人,今日沐休,四品以上官員多半都在家裡。
陸長松把蛋遞給楊思煥,楊思煥一本正經地盯著手裡的蛋,嘖然道:「該不會下了。毒吧?」
陸長松假裝臉色一沉:「陰謀變成陽謀,楊侍郎叫我情何以堪?」
語畢,兩個人相視一笑。
「楊侍郎這次恐怕遇到麻煩了,太帝君懿旨,應當是瞞著皇上下的。」陸長松說著話時面色如常,勺子攪動不停。「我們也沒辦法,所以暫且委屈大人了。」
「大人,請吧。」
楊思煥側過臉,望見幾個衙役已經肅容立在她身後,顯然是要把她送進監獄,什麼事都沒說清楚,這就要將她囚禁起來,不過也能理解,封建社會,還妄想談什麼人權?
但她只是淡淡地說:「食不言,寢不語,本官不過想安靜地喝碗粥。」她仍是坐著不動,從容不迫地舀了粥往嘴裡送。
「你......」
陸長松抬手打斷了衙役的話,不緊不慢地從袖中掏出兩張蓋滿章的紙,慢慢推到楊思煥眼前:「楊侍郎說得在理。」
楊思煥的目光掠過那紙,第一張是禮部祀司的帳目覆核報告,大意是帳目被人改過,雖然表面上帳目和實際對得上,但記帳順序和原本不同,也就是說,是有人貪污官銀,突然遇到上級督查組來對帳,便迫不得已去將挪用的部分填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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