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劉德帶著司獄過來回話,陸長松想了想,然後慢慢說道:「人暈倒了是郎中的事,你告訴本官也無用。」陸長松磨著墨,低著頭道,「再者本官前幾日才對她用了刑,去看她不合適。」至此抬眼看著劉德,繼續說:「待劉寺丞回來,叫她過來回話。」
劉德應了是就帶著司獄退了下去。
寺丞劉知庸是孫少卿的部下,最近在負責方山的一樁命案。
大理寺兩位少卿,其一陸長松,二十出頭的少年探花,是內閣大學士陸老太傅的嫡長孫女,另一位則是內閣首輔劉文昌的得意門生孫少卿,今年四十多歲,脾氣古怪。
陸長松被調到山河縣做了幾年的縣丞,回來便空降成從四品的大理寺少卿,至今也沒破什麼大案,打從一開始那位孫少卿就有些不待見她。
且那位孫大人快人快語,是個直脾氣,弄得整
個大理寺都看出兩個少卿不和。
劉知庸正從方山查案回來,踩著夕陽風塵僕僕下了馬車。
走到大理寺門口的石獅子旁邊,抬眼便看到劉德,看他那樣子,知道八成是有事找她,但她還是先去了孫少卿處述職。
天將黑時,孫少卿才放衙,劉知庸述職完畢就跟著她後面一道出來。兩個人先後上了轎子,朝不同的方向走了,劉知庸卻在半道上折回,說是落下了東西要回來取。
劉知庸再次回到大理寺時,陸長松背手站在廡廊下,相互見過禮後,陸長松道:「楊侍郎一案,劉大人也是經手人之一,當時的情況,你應該清楚。」
暮靄沉沉,在這暮色中,劉知庸定定望著陸長松,她說:「回大人的話,下官當時只是奉命核帳,帳目之外的事,下官不甚清楚。」
陸長松哦了一聲,頓了頓又問她:「劉寺丞素來公正嚴明,亦不愛管閒事。方山命案未破,本官聽聞,前幾日楊家有人探監,劉大人竟忙裡偷閒送囚衣給楊侍郎,難不成劉寺丞和楊侍郎是舊識?」
劉知庸年過不惑,非進士出身故而官位不高,但因斷案如神,在大理寺威望頗高,在陸長松這個年輕的上司面前,仍是不卑不亢地回:「陸大人說笑了,下官與楊侍郎不過幾面之緣,核帳之事過後,再也沒有交集,那日去監獄是為公事,只是早聞楊侍郎仁孝,下官巡監時看見她父親,想起自己年輕時的事,一時感懷往事,便順手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劉知庸確是實話實說,她出身貧寒,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父母身體都不好,早年一面讀書一面給人做短工。
那少東家嗜賭,輸錢之後就回家偷錢,事情敗露之後,那家的老爺護短,怕妻主把獨生女兒打出好歹來,就把這事扣在年輕老實的劉知庸頭上。
縣令大人昏聵,聽了那家人的一面之詞,就把劉知庸打了半死,還勒令劉家還錢。
這件事她從沒向別人提起過,倒不是覺得丟臉,而是沒必要,現在陸長松問起來,劉知庸便將往事簡單地說了一下,又道:「後來學道大人聽知此事,為下官平了冤。那日下官見楊侍郎父親在監獄門口焦急地等,便想起當官從縣衙回來後先慈的樣子。」
那學道便是前任禮部尚書周自橫,但她沒提。
聽她這樣說,陸長松稍稍沉默了一下,良久才道:「寺丞不必多言,本官也是隨口一問。本想你和楊侍郎若相識,便可去勸她一勸。她絕食幾日暈了過去,適才被救醒,她雖有罪在身,卻也是朝廷命官,陛下還未革她的職,若在大理寺出了差池,總歸是麻煩。」
「絕食?不知楊侍郎為何要絕食?」劉知庸問。
一旁的侍從劉德先開了口:「她要見陛下,許是覺得自己冤,又或者想在陛下面前供認同黨,好減些罰。」
劉德正欲再說什麼,陸長松扭頭看了他一眼,他便收了聲。
陸長松道:「本官這裡剛得到一本帳,是從楊家搜來的。」說著就推開門進了屋子,劉知庸也跟著她一道進去了。
劉知庸接過帳薄,就著燭光小心翼翼翻看起來。
陸長松坐到梨木雕花椅上,挑著杯子裡的浮茶,屋裡靜得出奇,只能聽到翻書聲。
少頃,陸長松問:「寺丞可看出門道來了?」
劉知庸微微皺眉,過了許久她才回:「這本帳和禮部祀司的很像,當時祀司的帳目被人篡改,改得面目全非。這上面記得極有可能就是原本的帳目,至於是不是這樣,還需和各個分帳比對之後才知道。」說罷她合起手裡的帳薄,「當真如此,這帳目確實是楊侍郎改的了?可她留下這個,豈不是給自己留下把柄?」
陸長松把茶杯擱在書案上,示意劉德續茶,她道:「不瞞你說,本官也知道楊侍郎是替人填帳,畢竟核帳前她雖供職禮部,但只是個掛職的郎中,是不大可能貪下那麼多錢款的。想必陛下也清楚。」
是了,楊思煥那時候才剛上任,在那之前雖掛了禮部的職,多半時間卻待在翰林院。她改帳、填帳只是替人辦事。
「陸大人的意思,是想揪出楊侍郎背後的人?」劉知庸問。
陸長松只是一笑:「此事還需劉寺丞幫忙,有勞寺丞廢些功夫,將這帳目核算一下,好確認是否就是祀司的原帳。如果是,待本官將此事上書陛下之後再做打算。」<="<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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