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朱承啟都沒說什麼,誰也不敢多言,只在心裡默默彆扭著。
徐少將軍話一出口,不知誰就說了一句:「本官怎麼記得,駙馬不得干政。」
徐少將軍心直口快,耿著脖子想要懟回去,卻看高坐的帝王面無表情地望著這處,素來溫潤如玉的帝王,此刻一臉漠然,雙唇微抿,看起來不怒而威,她便不敢再說話。
其餘人也都不再說話,殿內一片死寂。
「劉首輔。」朱承啟緩聲道。
「臣在。」
朱承啟仍是面無表情,他問:「首輔意下如何?」
劉文昌聞言神情微變,卻還是不緊不慢地回:「臣亦認為此事應當查清楚再判,找出楊侍郎背後的人才是最要緊的。」
「哦?」朱承啟墨眉微微蹙起,「首輔和朕所見略同,但大理寺接連幾日來報,楊侍郎身染重病,身體每況愈下。首輔,你告訴朕,朕該怎麼辦?」
劉文昌抬眼看了一下龍椅上的人,不知他到底什麼意思,她的這個外甥,是越來越難琢磨了。
在她的注視下,朱承啟起身負手,穩步下了丹陛,往偏殿去了。
百官走在御道邊,內侍突然叫住禮部左侍郎孫協,內侍在孫協身側,躬身低聲說了幾句什麼。
首輔走在最前面,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目睹了內侍跟孫協說話,然後兩個人就拐離了人群,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再看身後不遠處的陸長松,她正低頭自顧自地走著,百官末處有一身穿綠色朝服的庶吉士提著袍角,順著御道往前竄,穿過人群,一路追到陸長松跟前。
這人正是周威,她躬身一揖,問陸長松:「下官想問一問大人,楊侍郎年紀輕輕,也沒有隱疾,如何就病成那樣?」
陸長松足下一滯:「你是?」
周威低頭應道:「下官是山河縣人,和楊侍郎是同窗。」
「她如今大難臨頭,你還認她這個『同窗』,倒是不易。」陸長松微微笑道,「不過,最好還是別問了。」說罷揚長而去。
卻說孫協跟著引路的太監往前走,這個節骨眼上她心裡說不緊張是
假的,她已得了消息,大理寺那邊不知從哪裡搞到祀司原本的帳目。
孫協以為當時楊思煥幫她填帳,有幾個目的:
一則對外保全禮部的面子;二來楊思煥身為右侍郎,而她是左侍郎,如果在楊思煥的監察下,查出她的過失,之後的輿論壓力,楊思煥擔不起;三來,楊思煥或許想討好她以附庸首輔。
現在楊思煥自己被抓了,估計就顧不得那麼多了,想到狗急了也會跳牆,楊思煥隨時都可能將她供出來,況且前幾日劉文昌將她叫到跟前痛斥一通,已有和她斷絕來往的意思。
可明明一開始她挪來的錢,有不少都交給孫家和劉家,現在劉文昌突然就翻臉不認人了,而她也只是孫家的養女。
她現在是一夜之間沒了靠山,而且還隨時都有被同僚賣掉的危險。
這些日子以來,孫協一直在崩潰的邊緣掙扎。
她原本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著楊思煥空口無憑,沒有證據指認她,直到前些日子得知楊思煥竟留了複本。
她就只好派人在楊思煥喝的水裡做了手腳,那毒無色無味,便是大理寺也察覺不出,她的人親眼看她將那水喝了下去,不會有錯,大概這兩天就要毒發了。
方才朝堂上,陸大人說楊思煥病著,大概就是這個緣故了。
整座皇朝被烏雲籠罩著,烏雲壓在頭頂,直叫人[]喘不過氣。孫協慢慢走在路上,周遭靜得出奇,只能聽到風吹樹葉的聲音。
初春時節,放眼望去一片綠,但在這陰沉的天光下,萬物都深沉了幾分。
厚重的宮門被推開時,無數道金光打在孫協的臉上,皇帝正在內殿批閱奏摺,內侍進去通傳之後,將孫協引了進去。
孫協跪了下去,「微臣叩見皇上。」雙手貼在大理石地面上,低著頭,只能聽到若有若無的衣物摩挲聲。良久也沒聽到回應,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她不知道怎麼的卻流出汗來。
她再次說道:「陛下叫臣來,可有什麼事?」
「你起來吧。」是朱承啟的聲音。
以往先帝說話,從語速快慢抑或語調高低中,多少可以判出她的心情,但新皇卻不一樣。
他說話永遠是不緊不慢,生氣如此,高興亦是如此,孫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試圖透過屏風去看清裡面人的輪廓。
朱承啟道:「宣楊侍郎。」
此話一出,孫協宛如遭了晴空霹靂,但面上依舊一臉平靜,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循聲望去,果然是楊思煥。
她現在不是應該被囚在大理寺監獄裡嗎?為何卻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這裡?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 笔趣马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