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以後,她晚上總要留一盞小燈在桌子上。就是怕他夜裡起來會磕碰受傷,她自己卻因為光亮整宿睡不著覺,接連失眠十多天才習慣。
念及此,周世景心中百感交集,接連又想起了他們之間的很多小事。他天生味覺遲鈍,自知做的菜鹹淡不分,但楊思煥卻總是一臉開心的吃完他做的東西。
周世景現在想來,哪裡是自己照顧她?明明是她一直在遷就自己。
周世景站在那裡,突然有個滿身酒氣的人提了盞燈籠晃到他面前,將燈籠舉起來照清他清俊的臉。
真真是謫仙般的男人,只一眼,那人便愣住了。
回過神來輕佻地戲說:「喲,公子,你是哪家的?要不要本官替你贖身?」說著就抬手要去摸周世景的臉,卻被他執扇重重打了一記。
那人當即尖著嗓子慘叫一聲,氣急敗壞地揚了巴掌要扇人,卻因喝醉了酒,站都站不穩,被周世景隨手一拂推了踉蹌。
燈籠晃了幾下,登徒子這時才發覺,眼前這男人非但個頭比她還高,他腰間還掛著正六品的官印。
看到官印,她頓時酒就醒了大半,眨眼的功夫跑沒了影。
夜風吹散烏雲,露出皎潔的月光。
周世景站在秦淮河的石欄邊,河的兩岸光景大不相同。兩岸以一石橋相連。
這邊是貢院,夜半無聲,燭火暗淡。對面則是楚館,所謂「君子不過文德橋」,說得就是這座橋了。
想必方才那登徒子以為周世景是楚館裡故作姿態的小倌,遂過來調。戲。
也是,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在外總是不好的。方才那種情況,思煥要是知道了,她定然要生氣的。
「出來吧。」周世景輕拍欄杆,昂首望天,「我知道你在。」
他說完之後,仍然沒有動靜,他便繼續道:「今夜所有的事,都不要告訴楊大人。」
黑暗中的人聞言猶豫了一下,才慢慢走出來,躬身道:「小的明白。」他遲疑片刻又解釋道:「爺......您別誤會,大人命小的跟著您是為了您的安全考慮,並非是叫小的監視您。只有您出門時我才跟著,大人怕有人對您不利。」
周世景沉默了許久,他怎會不知道她的用心。自他們在北平分別之後,楊思煥就留了人暗中跟著他。
他感激都來不及,如何會怪她?
「此事我不追究。只望你往後不要事事都稟明楊大人。」周世景道,他輕嘆一口氣,壓低聲音繼續道,「免得徒生煩惱。」
「小的記下了。」
周世景轉過身去,借著月光,看到身後站著一個唇紅齒白的清秀青年,便問:「你叫什麼名字?跟了我多久了?」
「回爺的話,小的叫陸飛,跟著您不過三四個月。」青年道低眉道,「大人怕同樣的人跟著您容易被您察覺,所以就叫我們輪換著跟著。」
多的話周世景也沒多問,只讓陸飛點了燈籠,提步往家走,一路無話。
第92章
夜裡劉氏聽到隔壁房裡傳出幼童啼哭聲,猛然驚醒,周圍卻是寂靜無聲,原來又是夢。因女兒捲入公案,劉氏這一個月來總是睡不安穩。
劉氏醒了翻來覆去,將過去的樁樁件件一一憶起,便再也睡不著了。
從他如何嫁給那個痴訥的書生,喪妻無依,境地愈艱,以至於多年不敢回門,漸漸與幾個哥哥斷了往來。
好在女兒有了出息,才享了幾年的福,誰料就發生這等禍事。
只因楊思煥貪墨一事又牽出另一樁更大的案子,罪上加罪,大理寺方將案子延審至今。
楊家幾代布衣,朝中無人,劉氏縱為一介俗夫,也知當中要害,只怕此番在劫難逃了。
劉氏想著想著,眼淚順著臉頰慢慢淌了下去。
半輪皎月和雲而出,在這樣柔靜的夜裡,周世景推開後院的側門,即便動作很輕,門軸處還是發出聲音來。
劉氏橫披著外衫坐在床沿上,聽到院裡的響動,這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貼門去看,只見那人正背對著他,低頭借著月光在合門栓。
單看背影劉氏便識出那人是誰,是周世景,並非盜賊,這才鬆了口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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