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宣十八年,劉仲奉命北征,平邊疆之亂,此後一直鎮守北疆。她任北疆都督,足有六年。而今先帝已逝,北疆已平,她便要回師述職。
適逢北涼來犯,陛下派徐將軍帶兵迎戰,北疆離北涼雖有千里,但較於應天,仍要近上許多,於是劉仲的部下九成都奉旨北上,趕去與徐將軍會師。
至此,劉仲手下六名副軍之中,已有五軍被分至徐將軍麾下。她便帶著三千親兵回京述職。
幾日前,軍中半夜失火,幸而發現得及時,在火勢蔓延前將火撲滅,終只死了數匹馬駒。劉仲生性多疑,察覺此次歸京之路,註定不會順坦,便令女兒劉知舟帶了數百騎兵先行探路。
劉知舟如前幾日一樣,率親兵在前巡視,起初並無異樣,只是前路略顯荒涼,找了塊平坦的高地,本想歸列復命,就此請求安營紮寨,也好解釋整日趕路的乏困。
未曾想,她剛回馬,就聽到幾聲嘶鳴,接著便有人疾呼:「少主快跑。」
劉知舟尋聲回望,話音未落,兩道寒光向這方刺來,她本能地側身躲閃,才不至於被箭射中。
劉知舟不過十七歲,臉上還有未脫的稚氣,她小跟隨母親觀戰,比尋常的年輕人要多些膽識,饒是如此,她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身後是震天的喊殺聲,劉知舟眼看著自己的親兵,一個個被從四面八方射來的暗箭射落,登時有了帶著殘兵莽回去的打算。
這樣衝動的想法一出來,她的胳膊就被暗箭刺傷,她在馬背上咬牙四顧,卻並不知箭從哪裡來的,又聽到一聲熟悉的吶喊:「阿舟,快跑。」
聲音低沉渾厚,顯然是來自成熟的男子。男子說著話時,正打馬朝劉知舟飛奔過來,縱身一躍時,不偏不倚,擋住了那支箭——那支原本要射中劉知舟心口的箭。
劉知舟立刻勒馬,沒等馬停穩,她已縱身躍下馬背,在地上滾了兩滾,慌亂之中,有一隻滾熱的手抓住她的胳膊。
「阿舟,這不是尋常的馬賊,快跑…」
借著遠處的火光,劉知舟模模糊糊看到手的主人,是一名穿著軍裝的士兵。
他雖穿著盔甲,卻不是小兵,而是劉知舟在北疆相好過的男人,陸憫。
她不知道,為什麼他一個男人會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裡,此刻陸憫躺在地上,臉色蒼白,嘴角正在流血,方才的那一箭,不偏不倚射-插在他的胸口。
「不要…不要管我了…」陸憫顫抖著說道。
他的胸口在流血,血很快淌到地上,浸透身下的土地。劉知舟看著這樣的陸憫,理智盡失,瘋了一樣地用手去捂他的傷口,卻只是枉然。
陸憫終是吃力地扯了扯嘴角:「不要忘了我。」然後閉上了眼睛,永遠地睡了過去。
……
眼看四面攢動的火把將天際照亮,恍惚晝夜難分。
劉義跟著劉仲在前線多年,這樣的場景早就見怪不怪,只是此時距劉知舟失聯已有近半個時辰,幾年前劉仲的長女死後,劉仲就只有這麼一個獨苗,雖說劉仲向來對她那個女兒一向嚴苛,但那終歸是她唯一的女兒。
現在那孩子杳無音訊,帶出去的親兵也只回來了一個,且是一報完信就一命嗚呼的。副將劉義不禁皺起眉頭,扭頭低聲問:「都督,少主至今未歸,要不要屬下帶人從側路衝出去助她一臂之力?」
劉仲沒有回答,卻是慢慢抬起頭來,望著天邊的火光淡淡道:「那箭羽做工整截,不是尋常山賊能制的。」
劉義道:「都督的意思是,這夥人是官兵?」
劉仲手握韁繩,穩穩坐在馬背上,環顧左右之後,看了劉義一眼:「是叛兵。」
劉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果然有人要反嗎?是藩王?」
正在這時,有人秘密呈來一紙密報,劉義匆匆看過一眼,將它遞給劉仲。
劉仲將紙展開,上面寫著:「啟稟都督,賊兵來信,說少主在她們手裡,如要少主平安歸來,需您一人獨去與她們議事。」
議事?劉仲似笑非笑,同叛臣賊子促膝長談?她自認為並沒有那個耐心。
劉仲看過之後,將紙湊近火把,紙張化成灰燼飛揚在寒風裡,她不動聲色地拔出腰間的佩劍,挺直了腰背:「管她是誰,既然要戰,便戰吧。」
她的語氣平和,此言一出,眾將士便擺好了陣勢,一齊向前衝鋒。
劉義按令帶了一千人繞至敵後,同時劉仲已率先帶了親兵打了頭陣。攻勢太兇,殺得敵方措手不及。
如劉仲所料,其實對方並非山賊,而是當今陛下的三皇姐陳王的人。陳王養精蓄銳多年,一直對皇位虎視眈眈。皇帝登基之後,陳王命人追殺邕王的兒女,是因為她知道邕王兒女心重,又軟弱可欺,便試圖以她兒女的性命做籌碼,以換取邕王手裡的兵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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