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鋮將酒杯握得很緊,呼吸也急促了些。
到後面,他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
劉廣適時站出來打破僵局,說吃得差不多了,他去結個帳就要回學校。說完還回過頭,敢怒不敢言地瞪了小師妹一眼。
小師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是她通風報信的沒錯。在她心裡神仙似的師兄頭一回動凡心,她覺得自己沒有不幫一把的道理。
劉廣站起來,習慣性地問蔣鋮:「要發票麼?」
以前他們偶爾聚一聚,無論誰買單,蔣鋮總會讓開張發票,說自己那個財大氣粗的單位能報。
但今天,這話問出來,莫名有了股小家子氣。蔣鋮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地疼。
邵昱年叫住劉廣:「我結過了。」
又貌似好心地轉向蔣鋮:「需要的話,發票抬頭給我一個,我讓老闆開給你。」
他臉色愈發難看了點,從牙縫裡迸出兩個字:「不用。」
邵昱年沒再追問。出門時,他忽然拍了下門前搖著蒲扇納涼的老頭。
「陳伯歇著,我們走了。」
那老頭晃著人字拖,睜了睜眼,也沒起來,只笑著問他:「味道還好?」
邵昱年:「您親自掌勺,能不好嗎?就是茶葉不鮮了。」
老頭嬉罵了句:「你個刁舌頭。改日與你林北來臨碟啦!」(改天帶你老爸來喝茶啦!)
走遠了幾步,鄭瀾才問:「那是主廚?你認識啊。」
邵昱年:「是老闆。我爸的朋友,是不是也挺老不正經的。」
鄭瀾回想起邵逸廷那副閒情逸緻的模樣,確實和剛剛的老頭挺像。
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路邊,蔣鋮已經攔好了一輛車。車門敞著,他扶窗而立,像是在等人。
鄭瀾想了想,上前問他:「你住哪兒?」
實則打定主意,不管他說住哪裡,自己都用一句「不順路」搪塞過去。
蔣鋮偏執地盯著她:「就你那兒附近。」
她沒轍了,腳尖像是黏在了地上,躑躅半天也沒挪進車裡。
身後的人還在看著她,每往前一寸,她的心膽便顫得更狠了一點。
拖得越久,背上的芒刺感越強烈。
她索性回過身,破罐破摔,「邵昱年,一起回?」
三人行是一種平衡。
但凡她跟任何一方單獨相處,就免不了一場血淋淋的戰役。大家都在場,反而能維持虛假和平。
她這點心思瞞不過人。邵昱年疏淡地覷了這邊一眼,動作更直接,往前勾住了她的小臂。
「急什麼。去雲海步道走走,消食。」
蔣鋮撐在車門上的胳膊開始暴起青筋。
他挪了挪眼,避開邵昱年的視線,低下頭,眼神執拗地看著鄭瀾,口氣很硬,「有點晚了。」
鄭瀾覺得自己鼻尖都冒出汗來,被邵昱年勾住的單邊手臂僵直得像鳳凰木的豆莢。
她說:「確實有點晚了。」
言外之意,別折騰了,一起相安無事地回去算了。
海上白霧侵襲而來,邵昱年在夜色里眯起了眼睛,漾開薄薄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啟聲,嗓音像海灘上被烘乾沙粒子,沉沉徐徐地送到她耳邊。
「怎麼了,有人管你?」
「你不是單身麼。」
鄭瀾被問得渾身毛孔都悚了起來,氣息悄然無聲地窒住了。
她覺得今晚逃不掉兩頭,至少邵昱年是打定了主意不放過她。
鄭瀾做了最後的掙扎,雖然她很快就會後悔。
她問蔣鋮:「走走也好,你要不要一起?」
邵昱年霎時錮緊了她。虎口抵在她的腕骨上,涼絲絲的體溫像是一種警告。
蔣鋮搖頭。
被壓了一整晚,他有些透不過氣,更不消說看到邵昱年毫不忌諱地展現占有欲。
蔣鋮的視線定在她被圈住的纖巧手腕上,欲言又止:「你……早點回家。」
話音剛落,鄭瀾身子猛地一歪。
邵昱年不由分說將她往自己懷裡一扯,一手搭上了她的腰肢,攬著她抬步就走,頎長寬闊的後背幾乎將她整個人罩住。
蔣鋮生生僵在原地,像是被海浪爭先恐後地拍到了臉上,嘩嘩的聲音里儘是譏嘲。
司機等得有點不耐煩了,「還走不走啊?」
他嘶啞地應了聲,坐進車裡,在車子起步開走的幾秒鐘,又怔怔望著那對身影走遠。
貼得很緊。
裊裊婷婷的曲線像是能被男人握在手心裡。
雲海步道依山傍水,幾乎繞了半個明市。他們恰巧離海濱入口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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