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微抬著下巴看著他，臉也因為激動而變紅。

陳向松看著她嘆了口氣，無奈道：「這不是你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嗎？怎麼自己還受不了了？你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能像我一樣能被你推開，能任你打？走出這個門，你隨便找個男人，除了覺得你是神經病的，你覺得有幾個人能放過你？」

夏禾雙手握拳，努力平復著呼吸，說道：「你憑什麼管我？」

「你就當我上輩子欠了你的，現在需要報恩還債。」陳向松看向她，「還要不要繼續？」

他話音剛落，就看見有什麼東西朝著他飛了過來，陳向松瞬間飛身下床，腳剛挨到地板，就聽到玻璃破碎的聲音。

他震驚地看向床上的人：「你來真的？」

夏禾此時感覺自己心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燒，而陳向松，就是那個讓火苗越燒越旺的人。

「你混蛋！」

「呵」，陳向松忍不住笑了聲，「我混蛋你還想和我搞出點事來，那我要是個正人君子，你還不得瘋？」

夏禾閉了閉眼，咬牙道：「你現在就給我滾。」

「行」，陳向松毫不猶豫地去拿自己的外套，一秒都沒猶豫地抬腳離開。

門口，陳向松突然停下，沒回頭看她，而是說道：「我和你說過，我從來不是什麼熱心腸的人，我甚至可能比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都要卑劣，劉姨他們覺得我是好人，那是因為我想讓他們看到那樣的我，是因為社會只需要好人。」

「過去這些年，我給自己的人生做了規劃，走出那個生我的地方，在青城買個房子，然後娶妻，做一個本分的平凡人。目前為止，我一直做得都還不錯，所以我不允許我的人生出現意外。」

夏禾視線落在他寬闊的背上，輕聲笑了下，問道：「你這是在警告我不要招惹你？」

陳向松沉默著沒說話，夏禾又問道：「你的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就是那個意外？」

陳向松拎著衣服的手微微用力，平靜道：「你不是。」

第12章 「想搶銀行算嗎？」……

陳向松離開後，夏禾再沒有睡，躺在床上，想到剛剛陳向松的話，她勾了勾唇，與其說他是在告誡她，倒不如說他是在告誡他自己。

夏禾說不清她現在對陳向松是什麼感覺，那種既想拉著他沉淪，又不想他攪進自己生活的感覺時刻拉扯著她，讓她在面對陳向松時與對待別人多了些理所當然，這是他強行出現在她面前需要付出的代價。

夏禾掀開被子下了床，從冰箱裡拿出一瓶酒，在找杯子的時候，看到剛剛被她扔到地上摔碎的玻璃杯，她過去撿起一塊最大的玻璃碎片，舉起對著燈照了照，嘴角浮現一抹笑意。

但願他能一直保持理智。

燈光透過玻璃，光源發散，夏禾另一隻手擋了下眼睛，同時捏著碎片的手指輕輕放開。

原本就不完整的玻璃碎片在她腳邊炸開，她若無其事地跨過，去尋找其他杯子。

隔壁，陳向松回到房間就去了洗手間洗澡，熱水澆到身上，他才意識到，剛剛他又衝動了，對待夏禾，他一直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和偽裝，似乎成了隨便一碰就能破碎的東西。

在今天晚上之前，即便他習慣在外人面前偽裝自己，也從未覺得自己是個虛偽的人，可就在剛剛，他突然意識到，他其實是個虛偽至極的人，他甚至沒辦法確定，當時如果夏禾不推開她，他還會不會繼續。

從洗手間出來，陳向松拿起電腦桌上的相框，相框裡只有一片被塑封上的楓葉，那是2018年，他在江城被投資商拒絕後，閒逛時，一個醉酒的小酒鬼送給他的，也就是那天，他做了個對他和周航來說，最正確的決定。

「你為什麼也不回家？你是在流浪嗎？」

「不就是破產嗎？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是我爸媽被迫生下來的呢，但是你看我都沒去流浪，振作點兒，大不了沉寂幾年從頭再來！」

「喏，這個楓葉送給你，悄悄告訴你，我在這個葉子上施了魔法，我是不是很厲害？」

看著相框裡的楓葉，陳向松眼前浮現那個搖搖晃晃連站都站不穩，還要鼓勵他的身影，隨後，那個人又變成了幾天前他在院子裡見到的那個，神情冷淡，拒絕他幫助的人。

他垂眸笑了下，把相框放進了抽屜里。

早晨，陳向松剛推開門，就見夏禾正靠在圍欄上看著樓下，她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他這時才發現她手裡還夾著煙。

陳向松意外地挑了下眉，夏禾則掃了他一眼後又看向樓下，隨意道：「早。」

一陣風吹過，陳向松不僅聞到了煙味，還隱隱聞到些酒氣，他眉間輕皺，問道：「你昨晚沒睡？」

夏禾轉身看向他，把煙按在一旁的菸灰缸里，笑道：「怎麼？在這裡晚上不睡覺犯法？」

陳向松聞言輕笑：「你倒也不用對我這麼大敵意。」

「你說笑了，我對你沒什麼敵意，我只是單純的看不起你。」

陳向松面帶笑意地看著她，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與她充滿攻擊性的言語不同，此時她滿眼笑意，嘴角的梨渦甚至讓她看起來有些俏皮可愛。

陳向松仿佛沒聽到她話里的挑釁，問道：「吃早飯了嗎？」

「你要請我吃？」夏禾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