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向松示意他看茶几。

兩個外賣袋子整整齊齊地在那擺著，連上面的封口都沒拆。

周航過去，一邊打開包裝，一邊說：「聽說隔壁扣分了？還聽說你裝了波大的，給新人嚇夠嗆？」

陳向松自動忽略他後面那句，那都不是人說的話，不用聽。

「恩」，陳向松也過來，「我讓人把違禁詞都打出來，明天貼在牆上，洗手間門上也都貼一張。」

周航：「……這樣會不會有點過分？上廁所還要工作，會不會太剝削？」

「你是要錢還是要人文關懷？」

這是一個關於人性和仁義的問題，周航沉默片刻，果斷選擇了人性。

「行，就按你說的辦。對了，中興的事華陽跟你說了吧？」

「說了，可以抻幾天。」

「呵，老東西之前瞧不起咱們，現在不還是巴巴地上來了。」

倒不是周航要人後說人，而是這位中興的徐總實在可惡，他和陳向松曾幾次態度誠懇的聯繫對方，但對方一直拒絕合作拒絕見面，他和陳向松沒多想，他們這樣的小公司對方不考慮實屬正常，直到周航直播間第一次爆單那天，對方竟然主動邀約。他們都以為這次終於能見面了，結果見面當天中午，對方取消了見面，沒多久，他和陳向松就從業內朋友口中聽到了這位徐總對他們兩人的評價。

「賣肉的」，那位高傲的徐總說他們兩個是靠臉吃飯賣肉的，中興是正經企業，不屑於和他們這樣的人合作！

這種充滿惡意的高傲讓陳向松和周航很不適，甚至已經放棄了和對方合作的想法，沒想到如今對方主動找了上來。

周航自認自己不是個會對陌生人口出惡言的人，但那之後也忍不住想，這個徐總，絕對長了張鞋拔子臉，丑得出奇！

「還生氣？」陳向松安慰地拍拍周航，「不至於，你應該知道，如果靠臉靠身體吃飯，哥們兒早就成千萬富翁了，隨他怎麼說吧，不痛不癢的。」

周航：「……狗東西固然可恨，但你的臉皮也是真的厚，除了夏禾，你看有別人看上你嗎？」

周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你這樣，還是個處吧？」

陳向松嗤笑：「那又怎麼了，哥們兒冰清玉潔。」

「大老爺們兒還冰清玉潔，」周航拿起一盒菜和飯，冷笑一聲，「手指頭都磨出老繭了吧？」

見他把肉菜拿走了，陳向松趕緊拉住他：「你給我留點啊！」

周航一把扒開他：「吃點素靜靜心吧你！」

陳向松：「……什麼東西！」

自從公司步入正軌，陳向松和周航的工作越發忙碌，連續許多天都是夜深人靜了才下班回家，陳向松已經許久不曾感受過外面熱鬧的煙火氣。

穿過熱鬧的夜市，沾了一身燒烤攤位飄出來的炭火味，陳向松久違地在大家入睡之前回到168號院。

剛進門，就聽到院子裡有人說話。

「我這幾天才發現，在青城逛一圈，玩一玩，原來也花不了多少錢！」

孫震既驚訝又感慨，陳向松聽了問道：「你都去哪兒了？」

「老陳？」孫震回頭驚訝地看向他，又看了眼手機，「現在才八點半，你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早？周航沒回來？」

「我們輪班休息一晚，」說著他把手裡裝水果的袋子向前送了送，「叔叔阿姨回去了？」

孫震擺擺手，沒拿陳向松的水果，說道：「回去了，本來我打算讓他們跟我一起回去，結果人兩位說什麼也不待了，說這地方到哪都要花錢，不習慣。」

孫震辭職後沒有立刻回家，想到自己在青城多年也從來沒在這座城市好好走走看看，就當機立斷給父母訂了車票，請他們過來旅遊。

「孫哥，你家不是在縣城裡嗎，縣城裡生活不也是什麼東西都要用錢買嗎？」蹲在張哥身後的方天問道。

陳向松這才注意到方天。

院子裡不算亮，只有幾家住戶窗戶上映出的光，可即便如此，陳向松也還是發現方天的頭髮又變色了。

他認真思考了下，難道集齊七個顏色能召喚出彩虹？

「縣城的物價能跟青城比嗎？」張哥手掌在方天腦袋上擼了一把，「小彩虹啊，你還是太年輕，不懂生活啊！」

一聲「小彩虹」，除了方天，在場的幾個人都樂了。

蘭軼停下洗衣服的手，推了下眼睛：「小彩虹……別說，還挺形象。」

難得沒有在學習的張浩問道：「天哥，你真的染過七個顏色嗎？」

方天：「……」

他怒喊道：「滾！都滾！」

院子裡安靜一瞬，隨後笑聲更大。

陳向松看了眼方天，善意提醒道：「還是少染頭髮，對身體不好。」

方天哼了一聲，換了個方向蹲著，這群人就沒一個人懂他！

張浩的目光落在方天的頭上，好羨慕他啊！

他默默看向正在跟人侃大山的老父親。

張哥餘光瞥了眼自己的兒子，當老子的，哪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等一會我就告訴你媽，讓你媽收拾你。」

「我媽收拾你還差不多，」張浩不服氣，「我媽都說了，別次次都讓她做壞人，你怎麼就不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