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迴廊拐角,盛喬才反應過來,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徐少安竟然真的就這麼走了。
一定是又在故意裝可憐,盛喬想。
可沒想到的是,男人這次好像是認真的。
接下來的幾天,盛喬很少再看到徐少安,就算有時在路上遇到,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笑著與她說笑,反而恭謹疏離地對她行禮。
「小娘子先請。」
當男人再一次對她說出這句話時,盛喬終於再忍不下去了,想問他為何如此,但他根本沒給她機會,躬身之後便匆匆離開。
不用盛喬再躲著他了,只要見到她,男人自動退避三舍。
這原是她自己想要的,可不知為何,等他真的這麼做了,盛喬心裡反而不舒服,連鄭墨說要帶她去看新得的一匹料子,她都心不在焉的。
鄭墨起先還沒發現,喋喋不休地同她講了半晌,才發現她一直靠在桌角沒說話。
鄭墨皺起眉,「阿喬,你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沒精打采的。」
盛喬回過神,搖了搖頭,然後問鄭墨,「走神了而已,表姐剛才說到哪了?」
鄭墨哪裡會相信她的鬼話,看她的表情也知道應當是又和那個徐少安有關,她表情微妙,卻也不欲干涉表妹的私事,撇了撇嘴,把話題重新挪回衣服上,「為著下個月的宴會,絮娘新送了我兩匹月影紗,夏天裁衣裳最好,一匹湖綠,一匹銀紅,阿喬,你喜歡那一匹?」
說完,也不等盛喬回答,鄭墨先拿眼神把盛喬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然後說:「湖綠吧,你年紀輕,性子又活潑,湖綠這樣俏麗的顏色最是襯你。」
若是往常,盛喬定然會直接點頭應下,不想此時卻道:「銀紅吧,我喜歡。」
盛喬雖然衣裳多亮色,但更多的還是鮮嫩的黃、綠,更適合年輕的小女郎穿,沒想到今日會看上這匹銀紅的料子。
鄭墨雖有些詫異,卻也沒說什麼,大方地把那匹料子讓人收好。
沒用琥珀幫忙,盛喬自己抱著那匹料子回了房間。
這匹銀紅的料子讓她想到了徐少安。
當時給他買下那件衣裳的時候,的確是存了故意逗弄他的心思,她想知道像徐少安那樣嚴肅的人,穿上這樣艷麗的衣裳到底是什麼樣子。
雖然她知道他根本不會穿,可只看他當時吃癟的表情,就已經值回銀子了。
事實上,他也的確很排斥,但他還是穿了。
那日男人刻意穿著一身艷色的衣裳,來她院中討要回禮的情景仿佛還近在眼前。
可她不僅沒有給他回禮,還故意躲著他。
盛喬已經完全忘記了男人在院子裡對她做了何等逾越的事,此時滿心都在譴責自己——
她實在是太壞了。
其實何必躲著他呢,有什麼話說清楚就是了。
盛喬嘆口氣,撐著腦袋往窗邊的美人榻上躺,忽然脖頸處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她奇怪地把手伸到枕頭下,摸出一本皺巴巴的書冊來。
這什麼東西?
盛喬翻到正面一看——《紅妝劫:貴女與馬夫》。
原來是這本話本啊。
她那日回房時,心裡又慌又亂,不知道隨手把她扔到哪去了。大約是琥珀給她收拾房間的時候撿到了,怕她中午在榻上午休的時候想看,所以又給她塞回了枕下。
那天還看得津津有味,此時隔了幾天,她連先前的情節都要忘光了,本想直接扔回去,又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拍了拍被她蹂躪地皺巴巴的封面,重新翻開看了起來。
上次看到馬夫和小姐的初遇,小姐對馬夫一見鍾情,卻也知兩人身份天差地別,從沒想過要表現出來。
沒多久,小姐去郊外的寺廟燒香,途中遇到大雨,驚了馬,丫鬟和她們走散了,車輪又陷入了泥濘的小路,怎麼也走不了了。
正好周圍有個破廟,馬夫和小姐進去躲雨,等府中來人接他們回去。
可不知為何,接他們的人一直沒到,兩人就在破廟從白天待到了晚上,雖然誰都沒說什麼,可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變得不一樣了。
這段情節書里沒有明寫,只是匆匆幾筆帶過,盛喬一下子就想像到了那個場景——
陰雨連綿,街上空無一人,嬌貴的小姐不知道何時扭了腳,怎麼也走不了路了。
街上又因下雨而空無一人,總不能看著小姐就這麼在雨里淋著,車夫無奈,俯身背起小姐,一步步地往破廟裡走去。
雖然車夫身份低賤,人卻溫柔可靠。
和這樣的男人相處,會心動吧。
盛喬不知不覺將自己代入到了小姐的角色,想像著自己在那場景之下,會是什麼反應。
想著想著,她就想到了先前在洛水縣時,她也是不小心扭了腳,徐少安背著她一步步走回客棧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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