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澤微微皺起了眉頭,面上帶著沉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幅百姓們困苦生活的畫面,心生憐憫。
周冷看著兒子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動,知道自己的話已經觸動了他。她頓了頓,又接著說道:「這朝堂之上的官員們,關係錯綜複雜,就像是一張巨大而又緊密的蜘蛛網。那些世家大族憑藉著自己的權勢和財富,掌控著官員的舉薦之權。一個人想要當官,就必須投靠世家,得到他們的賞識和推薦。那些寒門子弟,即便有滿腹的才華和抱負,若沒有世家的支持,也只能被埋沒在這茫茫人海之中。這些寒門之子,也是我們未來要籠絡的人才。」
周冷緩緩坐直了身子,目光堅定地看著高澤,語重心長地說:「阿澤,你要知道,未來要成為天子的你,這些事情別人也許可以裝作看不見,但是母妃希望你能看得清清楚楚。世間千難萬難的事情有許多,一切都在於一個字——學。只要你肯用心去學,去了解這世間的疾苦,去學習如何治理國家,你就一定能夠做好。母妃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責任去改變這一切。」
高澤聽著母親的話,心中猶如波濤洶湧的大海,久久不能平靜。他看著似乎很是陌生的母妃,他沒有豪情萬丈只覺得壓力山大,他沉吟後說道:
「母妃,這太難了,蒼生萬民阿澤擔不起,阿澤想要的只是母妃和兒臣平安喜樂而已。」
周冷不再看他,而是看向外面的天空,她說:
「你可能做不到,但是母妃能做到,你擔不起的母妃能擔得起。你要做的就是當個好皇兒即可。」
高澤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他用震驚的目光看向了母妃。也許他從來都不了解自己母妃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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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澤自從和母妃走心交談之後,他心中倒是平靜了許多,他總是有一種沒關係我就是個傀儡的想法,到時候什麼事情都讓母妃拿主意就好。甚至都不思考外戚獨大,或者自己不能獨攬大權的事情。
高澤十三歲的時候,老皇帝高昭病危。
這次是真的病危。
金碧輝煌的宮殿內,厚重的帷幔半掩,壓抑的氣氛如濃稠的墨汁般瀰漫開來。大業殿內只有皇后娘娘和淑妃兩人侍奉在左右,說是侍奉其實也是看著宮女不要怠慢了皇帝。
不過三年的時間,高昭蒼老了許多。
那歲月留下的皺紋里似乎藏著許多舊事,可惜最後也只能埋於塵土之間。
無論生前做過多麼輝煌的事情,死後的功過都是後人來說。
高昭躺在皇床上,他眼前似乎都蒙上了一層輕紗,但是許多曾經看得清的事情如今似乎都看不清了,曾經很篤定的人如今竟然也覺得有些陌生。
高昭想著如今起床都費勁了,也不好再計較太多。
皇后坐在了床榻邊上,周冷自然不爭這個地方,她坐在了遠處軟榻上守著。
其實兩人都等待著,等待著和她們糾纏了一生的男人迎接死亡。
皇上斜靠在龍榻之上,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聲音已經有氣無力,幾近微弱得難以聽清。然而,他還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微微抬起那隻枯瘦如柴的手,緩緩說道:「皇后,你讓淑妃也過來。」
皇后端坐在一旁,儀態依舊端莊,聽到皇上的話,她優雅地招了招手。
站在不遠處的周冷蓮步輕移,裊裊婷婷地走到了床前。
皇上渾濁的雙眼緩緩抬起,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緩緩掃過,她們雖已歷經歲月的雕琢,但眉眼間依舊留存著昔日的風華絕代,如今的他,身體早已被病痛折磨得千瘡百孔,形如枯槁,已然是半步邁入黃泉之中了。
沉默片刻,皇上艱難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虛弱卻又不失帝王的威嚴:「淑妃,朕走後你可要看好朕的江山,外戚不能獨大,你可知道!」
這話一出,皇后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她偷偷地注視了淑妃一眼,這個她始終看不懂的女子。
周冷心裡清楚,老皇帝估計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可又說不好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可能只是覺得自己不是那麼簡單而已。
戲精周冷的臉上頗有幾分小人得志的樣子,她微微揚起下巴,表情不再是平日裡皇上所熟悉的溫順和體貼,而是帶著點傲氣,一字一頓地說:「皇上,你安心,大齊永遠是高家的。妾和皇兒會守住大齊的。」
高昭微微喘著粗氣,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張了張嘴,似乎又想說什麼,可到了嘴邊的話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他用那漸漸黯淡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周冷。
周冷看了皇后一眼,她見對方無喜無悲的樣子,就知道皇上在她心中根本沒什麼地位,她聳了聳肩說:
「皇上,你就安心的走吧,未來的大齊只會比過去更好。你且安心,妾不會讓史書寫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黃泉路上你也不孤獨,大齊的萬民在地府等著你呢。」
高昭聽了這話,他一口氣沒上來就直接咽氣了。
皇后笑著流了幾滴眼淚,她側頭看著面色平靜的淑妃,然後自己整理了自己的表情和心情。
皇后率先走出宮門高聲喊道:「皇上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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