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就見穿著一襲淺綠衣裙的小姑娘在身後慢吞吞地走著，邁出的那小步子,像是生怕踩死了螞蟻。小姑娘發現他看過來時,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快速躲到樹幹後。

趙戎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怎麼了?”宋柔發現他盯著身後,正欲回頭。

趙戎攙扶著她笑道：“沒有，一隻漂亮的鳥兒飛過。”

宋柔聞言不疑有他，收回視線，給他先把醜話說在前：“一會見到祖母,你不能提你在通州買了宅子的事,別想著請祖母幫你說情,不然明兒我們就和離去。”

“我的姑奶奶，我能是那種利用長輩的人嗎。”

趙戎這大男人委屈得眼神跟怨婦有得一拼。

可他有衝動的前車之鑑,宋柔輕易還放心不下,睨了他一眼,見他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跟被遺棄了的大狗似的,猶豫片刻，伸手拍了拍他後腦勺。

“我再看看你的表現，再考慮要不要跟你去通州。”

她沒有給到承諾，卻叫趙戎心中狂喜。

起碼，她終於願意坦白地說給自己一個機會。

趙戎這邊歡喜地扶著妻子走遠，江含音卻沒有他那麼幸運，目送兩人走遠，她身側忽然投來一個黑影，冷不丁嚇一大跳。

緊張中她呀地一聲往後躲，抬起的腦袋正好磕在身後來人的肩頭上。

她仿佛聽到了腦海里有回聲，後腦勺疼得一抽一抽的。

一隻溫暖的手壓在她肩頭，幫她穩住身形：“是我。”

熟悉的聲音夾裹著他身上陌生的淡淡冷香向來她襲來，江含音驚疑不定地抬眸，看清是宋銘越後嘴唇動了動，下一刻忙退開好幾步。

他已經換回了官服，曾經的破損已經被她修復，重新洗過熨燙乾的衣裳筆挺，襯得他身姿越發如松挺拔。

“撞疼了嗎，有沒有牽動先前的傷。”他見小姑娘冒冒失失的，想伸手拉她一把，可她泥鰍一般又溜開了好幾步。

面對他的關切，江含音只是連連搖頭，垂著眸一字都沒說。

見她避之不及的模樣，宋銘越明白萬事都該循序漸進，並沒有再冒進，也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我今夜還要去宮中當值，先去給祖母說一聲。”

話落利落轉身。

待他走出許遠，江含音才偷偷抬頭，等徹底不見他背影了，才給悶葫蘆一樣的素雲皺鼻子不滿道：“你怎麼也不知道提醒我一聲呢。”

“奴婢想說來著，可奴婢也害怕侯爺啊……”素雲無辜極了。

宋銘越一個眼神掃來，她連呼吸都差點忘記了，哪裡還記得提醒小主子一聲。

侯府就是他的地盤，誰見了他不打怵。江含音無奈地拍了拍她肩膀：“下次要記得提醒我啊。”

於是，她更是壓著步子，計算著宋銘越大概會離去的時間，最後一個到達長圓居。

今日除了宋銘越，倒是人齊。

剛剛拜得新老師的宋銘源也回來了，三老爺難得也在，正好和趙戎三人開了個小桌在一邊。家裡的女眷熱熱鬧鬧坐了大桌，江含音中午沒能喝上的荔枝釀終於嘗到了味道。

不曾想後勁是真的大，用飯用到一半，她就臉紅著醉倒，逗得太夫人和吳氏笑聲不斷，最後怕她難受先派人把她給送回了韶景軒。

進去韶景軒的小姑娘忽然推開扶著自己的孔媽媽和素雲，噠噠噠跑到扎在土坑裡的石塊，提著裙子就是一腳，直接把石塊給踹翻了。

小姑娘有此腳力，可叫兩人都看愣了。

然後她們還聽見她叉腰對著石塊罵：“叫你嚇唬我!下次我就揣你臉上!”

孔媽媽：“姑娘這是在說誰的?”

素云：……

可能……或許……是他們侯爺吧。

“我也不知道。”素雲心中一凜，把腦袋搖成了撥浪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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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的下場就是，第二天起來頭疼外加失去一部分醉後的記憶。

江含音推開窗戶看見仰面朝天的大石塊時愣了許久，指著大石塊身上的腳印問：“它怎麼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