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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有毒我還能站在這嗎?更何況,我怎敢將你置於險地,更不敢牽連九族。」

婉妃再無猶豫,將藥瓶收下了。她怎麼不明白母親想幫她的心,就算所有人都害她,母親也不可能害她。

隔了幾日,皇帝隨手從太監端著的牌子中翻到了婉妃的牌子,思索了一會兒,是留下繼續批摺子,還是去青蓮殿。最後,他還是起身去了。

自此開始,青蓮殿婉妃親手煲的青筍烏雞湯便聲名大噪,整個皇宮無人不曉。

陛下格外喜歡喝這道湯,連御廚的手藝都開始厭棄。他從三日去一次青蓮殿,到一日去三次青蓮殿,風雨無阻。

而原本失寵的婉妃,獨獲聖寵後自然也平步青雲,連帶著背後的家族也跟著勢頭更盛。

金鑾殿內,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灑在青玉地磚上,映出一片冷冽的光。司妙真按劍立於武將之首,玄鐵鎧甲在晨光中泛著幽藍的光澤,襯得她眉目如刀。朝堂上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空氣中瀰漫著一種詭異的沉寂。

「陛下,司家軍平叛傷亡慘重,如今在百里開外的荒山野嶺食不果腹。臣請即刻讓這些戰士回京,至少要有飯吃,有藥醫,不能讓為國拋頭顱灑熱血之人寒心!」司妙真的聲音清越,在寂靜的大殿內格外刺耳。

龍椅上的皇帝微微抬眼,渾濁的目光在司妙真臉上停留片刻,又緩緩垂下。他枯瘦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龍椅扶手上鑲嵌的翡翠,嘴角泛起一絲恍惚的笑意。

「父皇!」太子季石斛突然跨步出列,絳紫朝服上的金線蟒紋在動作間閃爍,「兒臣以為大將軍所言荒謬!司家軍既然能跋山涉水回到京城附近,怎的大將軍嘴皮子一碰就變得如此悽慘可憐起來了?真心為國,何必回京。北境戰事未了,更應該讓這批兵馬去聽驃騎將軍號令,早日了結叛軍,還青國百姓安寧!」

司妙真冷笑一聲,鎧甲隨著她轉身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太子殿下久居深宮,可知北境三州凜冬已至,大雪紛飛?戶部撥下的冬裝竟全是絮著蘆葦的劣品。我們才從那邊回來,路途勞累,更是病倒不少將士。衣不蔽體,又吃不飽肚子,怎能還有體力再回北境征戰?」

說完,她從袖中抽出一件破舊的軍服,狠狠擲於殿中。棉絮從裂縫中散落,如雪花般飄散在青玉地磚上。朝臣中響起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季石斛臉色驟變,額角青筋暴起:「放肆!司妙真,你這是在指責本太子剋扣軍餉?」

「臣不敢。」司妙真嘴上說著,眼中卻泛著冷光,看著季石斛像看死人一般,「只是奇怪,為何兵部報上的冬裝每件值銀五兩,到將士手中卻連五百文都不值!」

「你——」太子正要發作,忽聽龍椅上一聲輕響。皇帝手中的玉扳指掉落在地,碎成兩半。他卻恍若未聞,只是怔怔地望著殿頂的藻井,嘴角掛著痴迷的微笑。

丞相急忙上前:「陛下可是累了?不如退朝歇息……」

「不必。」皇帝擺擺手,聲音飄忽如煙,「朕……聽著呢……」

殿中氣氛頓時更加詭異。

季石斛與丞相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與警惕。皇帝這些日子來精神恍惚,並且流連後宮,與往日截然不同,大家自然看出了這其中的反常。偏偏太醫院查不出什麼,而皇帝自己也仿佛渾然不覺。

收回目光,季石斛趁機發難:「司大將軍,你統領司家軍多年,隻手遮天,獨攬專權!可有將皇權看在眼裡?如今不思己過,反而索要更多軍資,是何道理?」

「我何錯之有?就因為打造了龍虎之師,立了些太子殿下做不到的戰功嗎?」司妙真寸步不讓。

「荒謬!」季石斛怒極反笑,「司妙真,你仗著陛下賜下的虎符,目中無人已久!今日竟敢污衊儲君,該當何罪?」

司妙真右手按上劍柄,玄鐵手套與劍鞘相碰,發出令人膽寒的錚鳴:「臣只知保家衛國,不知何罪之有!倒是太子殿下,貪污軍餉一事作何解釋?」

此言一出,滿朝譁然。幾位老臣驚得鬚髮皆顫,而太子一黨的官員則面色慘白。季石斛勃然大怒,竟不顧禮儀,幾步衝到司妙真面前:「血口噴人!你有何證據?」

司妙真不退反進,幾乎與太子鼻尖相對:「太子殿下若要證據,臣不介意當廷呈上!」

兩人劍拔弩張,殿中空氣仿佛凝固。一場朝堂之爭,眼看就要演變成廝殺。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畏畏縮縮的聲音從殿側傳來:「皇兄,司將軍,請息怒吧……」

眾人愕然回首,只見三皇子季雲笙慢慢走了出來。他面容清癯,眉眼間帶著怯懦,與太子鋒芒畢露的氣質截然不同。

季石斛皺眉:「三弟,這裡沒你的事。」

季雲笙卻不看他,轉而向龍椅行禮:「父皇,兒臣以為北境戰事與國庫空虛皆為國之大患,不如各退一步。可從內帑撥銀三十萬兩暫解軍需,同時命御史台徹查軍資貪腐一案。」

他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如清泉流過燥熱的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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