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鳳姐嘶吼一聲撲在她身上，為她擋下這些鞭子。

還好，對自己女兒還有反應。

「媽媽，我好痛，好痛啊……」黛玉哭喊道。

鳳姐緊緊的抱著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所有傷痛：「別怕，別怕，媽媽在這裡，媽媽在這裡。」

黛玉心底一酸。

她想起自己的母親，賈雨村曾在她的意識世界告訴她，親人能離開她，就說明親人不愛她。她一直將對父母的感情壓抑在心底，鮮少放出來。

但此刻在鳳姐懷裡，她突然很想掉眼淚。

現在不是掉眼淚的時候，黛玉深吸一口氣，將所有感情壓下去，抱緊鳳姐，在她耳邊說道：「媽媽，爸爸昨天差點打死我了。他說，他要先打死你，然後將我賣給隔壁樓的老樓主，這樣可以給他換來更多的姑娘和小子。」

鳳姐身形一頓。

「還有陳叔叔，我見到他了……」

「他想把我救走，但是，但是卻被爸爸……嗚嗚嗚。」

「媽媽，我們要死在爸爸手裡了嗎？」

「……」

一字一句，如同重錘打在鳳姐心裡。

她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鞭子。

西門慶一怔，一腳踹在她胸口。

鳳姐被踢倒，但她很快爬起來，嘶吼一聲撲向西門慶，奪下他的鞭子，狠命的壓在他脖子上。她瘋狂的抵著他的脖頸，恨不得將他脖子壓斷。

她不顧自己大顆眼淚往下掉，一邊使勁抽泣，一邊往死里下狠手。

黛玉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不能插手，那傢伙催眠鳳姐後，在她的意識世界裡將賈璉化身成西門慶，每天毆打鳳姐，pua鳳姐，將她身邊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移走。

並在她的世界裡刪掉了巧姐。

鳳姐只有自己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殺掉西門慶，才能真正的醒來，真正的克服這件事。如果有別人插手，今天西門慶死了，明天也會復活的。

當初在寶釵的意識里，寶玉化身可怕的怪人，只要寶釵壓住恐懼直面他，他就成了紙老虎。

「我……我不要什麼三從四德，不要夫唱婦隨，你可以娶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在外面沾花惹草，我憑什麼不能！」鳳姐哭喊道。

「你吃我的，穿我的，你就是我養的人，就該和狗一樣乖乖聽話，眼裡只有我一個人！！女主內男主外，內就該聽外的！！」西門慶壓著嗓子怒道。

鳳姐手一停，眼中出現猶豫之色。

「什麼內內外外的，她主內可以將家裡調配的整整齊齊秩序有度，你主外把公司搞的一團亂，欠債一大堆，怎麼，只要是主外，哪怕主死了，也被內高？」黛玉不屑道。

「憑你的能力，在外面做公司，也會成功的。」黛玉看向鳳姐。

她的意識世界中，鳳姐化身潘金蓮，只能在西門慶的蔭護庇佑下活著，沒有話語權，被動的遵循著三從四德。

鳳姐被黛玉的話點燃了心底一把火。

她的衝勁，她的能力被那傢伙催眠的看不見了，才會做出尋死的衝動。

現在該醒了。

鳳姐閉上眼，想起了很多東西，她掐住西門慶的脖頸，再睜眼時，雙眸沒有一絲猶豫，直接掐下。

那只可憐的脖頸比紙還薄，一掐就爆炸，像一個摔碎了的西紅柿。

西門慶死了。

一身血的鳳姐疲憊的跪倒在地，她低頭看著西門慶身上的血跡，他的屍體還溫熱，他的血還流淌，但那張討人喜歡的臉不再鮮活，明亮勾人的眸子再無法轉動，亮晶晶總是帶著笑的嘴巴也不會再說出傷人的話。

是賈璉的臉。

「你不是巧姐，你是誰？」鳳姐抬眼看黛玉。

那雙鳳眼不見剛才的疲憊絕望，取而代之的是蓬勃奔涌，殺不死的生命力。

黛玉一驚。

很少有人能在意識世界裡醒過來，一般來說，催眠過程中，當事人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他們意識不到這是意識世界，只當作現實世界。

但鳳姐在自己的意識世界裡醒來了。

「這是……夢嗎？」鳳姐伸出手，仔細觀察。

「是呀，鳳姐姐鬧一大出，嚇的平姐姐半夜三更把我喊過來看你。」黛玉歪頭對她笑，慢慢變回自己的模樣。

鳳姐睜大眼，看著地上死透的賈璉，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臉頰，自嘲笑道：「當年就是被他這張臉騙了。」

「那麼深情的眼睛看著我，我真以為他以後心裡都只有我一個人，原來他天生如此，對誰……都是這樣。」鳳姐垂下手，眼中有解脫，有痛快，也有幾分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