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書輕飄飄地幾行字,就寫下了之後的命運。
再看一次,葉南徽仍舊沒忍住,氣得冷笑一聲。
輪迴十二次,她不過是因為過於貪圖樓硯辭美色,因此動心,不僅想求條活路,還想坐擁美色而已,至多算她貪婪。
什麼嫉恨,什麼暗害,和她有什麼關係。
至於殺害數百人……
那些修士一擁而上,要拿她的血洗劍,難道她就只能引頸就戮才對?
往事已矣,她本也不想再計較。
可……老天實在是戲耍於她。
給了她重來的機會,卻偏偏已經快到終局。
那廂與她偶遇以後,白清枝大病一場,她體內曾受過的暗傷,因此發作。
樓硯辭剛鎮魔結束,接到消息便馬不停蹄去了崑崙尋藥。
而她又一次被山主一道法印封在了破敗不堪的廢棄學舍之內。
和上一次輪迴的劇情相差無幾。
葉南徽看著鏡中的自己,目光微涼。
命書所載。
她在這仙山眾人的眼裡,從來都是一個覬覦樓硯辭,暗害白清枝的卑鄙惡鬼,無論做沒做過,本身她的存在便已經是罪過。
十二次輪迴,命書天定,不服不行。但即便如此,她也要活著。
窗外天光大亮。
春景融融,鳥鳴聲入耳,迎著有些刺目的暖日,葉南徽眯了眯眼。
學舍之外,已經陸陸續續有弟子們趕赴前殿練劍。
她吐出口濁氣,按下識海之中紛亂的思緒,起身更衣。
仙山之中三千弟子,皆著月白雲紋長袍,這雲紋是仙山長老以靈力入線所制,御劍飛行之時,衣袂浮動,方顯得仙風道骨,格外出塵。
除此以外,這也是仙山弟子的標識之一,有這身衣服,才算是入了仙山。
葉南徽壓箱底的地方,也有這麼一套月白雲紋仙袍。
那是昔年魔族進犯,她攔下魔族半數先鋒的嘉獎。
論功行賞時,仙山山主高坐在剎那殿上,開口問她:「惡鬼,你想要什麼?」
她來仙山修行百年,除卻樓硯辭外,無一人記得她的名字,只稱呼她為惡鬼。
初次輪迴之時,她尚還稚嫩,並不覺得有多刺耳。
聽山主如此問她,心裡還生出幾分雀躍。
入仙山百年,她時常偷溜入人間,也喜歡了很多東西,元宵的燈會,仙山腳下小鎮拐角處那家紅燒排骨,還有滿天星河,日升日落,以及那些垂死凡人得救時乍亮的眼神,可若是她最想要的……
那時,她眉眼一彎,看向山主,說了三個字:「樓硯辭。」
她最想要樓硯辭。
此話脫口,周遭便是一片笑聲,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亦是不屑。
「真是痴心妄想。」
弟子之中傳來的嘲諷。
山主並未阻止,也未應她。
最終賞了她一件仙山之中人人都有的月白仙袍。
她用半條命得來了人人皆有的東西,心中不忿,卻不敢得罪身為大乘期修士的山主,拿了這仙袍,躲回了自己的小屋。
待樓硯辭從人間鎮魔回來療傷,她想尋個機會,親口去問一問他願不願意與她結為道侶。
她想他是願意的。
他們彼此互有救命之恩,最適合以身相許。
話本子上都是這麼寫的。
只是那一次,他帶回了白清枝。
兩人站在一處,甚是般配。
耳旁突然迴響起一片笑聲。
「真是痴心妄想。」
她心口一堵,沒有問出口。
此後輪迴,陰差陽錯之下,這件月白仙袍總是會落回在她手中。
她不喜歡,也不稀罕。
葉南徽看著眼前一次也未穿過的月白仙袍,嘴唇微微一動,默念法決,那仙袍上驟然便燃起火焰,轉瞬就化作了灰燼。
從一旁挑了件嫩綠色的衣裙,將長發用玉簪挽起。
她膚色雪白,著這綠色格外好看,融進這漫漫春日中,該很是相配。
今天是個好日子,二月二十一,人間春分時,正是她為自己擇的死期。
葉南徽垂眼,拿起銅鏡旁放著的煙紅色小瓷瓶,輕輕打開,裡面散開輕薄的一層白霧,沾染上旁邊放置的盆栽,轉瞬間,那盆栽便連根枯萎。
斷腸紅飲,神佛不救。
當真名不虛傳。
命書所定,樓硯辭和白清枝天命姻緣,是這書中之主,而自己不過是個跳樑小丑,既然怎麼掙扎都無用,那不如賭把大的。
葉南徽將小瓷瓶攥在手裡。
門外,熟悉的叫罵聲響起。
葉南徽等著那位脾氣火爆頭腦簡單的小師弟破開山主法陣後,熟練地避開朝她而來的飛刃。
將他禁錮在屋內,輕車熟路繞開趕來的一眾弟子,腳步輕快地朝仙山山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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