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極艷麗的臉。
是她。葉珣認了出來。
她正低頭看著自己,冰涼的髮絲擦過他的脖頸,見他睜眼,眸中湧出喜色:「樓硯辭,你終於醒了。」
樓硯辭?他愣住幾息,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你內傷太重,如今必須要上藥。」女子看著他,似乎有些苦惱,「……你師長該不會真不管你死活吧。」
她的眸中幾分擔憂幾分懊悔,時不時還參雜著怒意,眸光流轉,生動極了,不像——
他心下一悸,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最難以釋懷的那場噩夢。
夢裡的她依舊看不清面容,只一雙眼睛,卻並未如從前一般含淚,只死心一般看著前方,胸口一片血色。
一個同樣看不清面容的男子執劍利落地殺了她。
他甚至來不及去到她身邊。
*
完了,該不會傷著腦子了吧。
葉南徽看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的男子,心下著急。
將男子攙著靠在牆上,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樓硯辭你還記得我嗎?我啊,葉南徽。」
葉南徽。
似乎對這三個字還有印象。
男子長睫微動,眼神慢慢有了焦點,落在她臉上:「葉…南徽。」
聽到他喊出她的名字,葉南徽鬆了口氣,癱坐下來:「你要是再沒反應,我都準備抽你巴掌讓你還魂了。」
葉南徽沒想到樓硯辭的師長是這樣的狠角色,也沒想到樓硯辭的骨頭這麼硬。
早知道仙山不喜鬼物,但沒料到那四位化神境幾乎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點道理也不講,偏偏又厲害得很。
她體內煞氣之毒壓不住,一旦強行動手,不過十招,就會反噬傷重,她惜命得很,只能靠樓硯辭硬抗這四位化神境。
本以為過了守在剎那殿前的那四位化神,這事兒也就完了,誰知入了剎那殿,樓硯辭的師長一個眼神,威壓隨之而至,硬生生引得樓硯辭一身暗傷發作。
然後她就和他一起被打包送來了這仙山地牢。
「你師長不會真的不管你吧……」葉南徽看著樓硯辭慘白的臉色有些摸不准,「不是我們上山之前和你師長寫信說過嗎?」
「我雖是九幽惡鬼,但又沒害人性命,和其他鬼物只能吸食人的陽氣過活也不一樣,我能食煞氣,魔氣,妖氣,也食這人間活氣,我活著也不會弄死誰,怎麼……」
葉南徽想不明白,不光想不明白這仙山的人為何對她這般排斥,其實也想不明白為何他們如此厭惡鬼物。
這世間鬼物,多由人族死後執念不散,心懷怨恨牽絆所化,因而靠吸食人族陽氣而活。按道理,該算作他們人族的同類異化,是他們內部問題在生的時候沒解決完,遺留到死後。
怎麼就變成他們鬼物性情冷漠殘暴了?
「天命……咳咳。」
葉南徽正想得出神,樓硯辭輕咳幾聲,開口說道。
「天命?」葉南徽一愣。
「九幽惡鬼,朝生暮死,不見天日。從來沒有惡鬼能像你一樣,活這麼久。他們覺得違背了天命。」
「就因為這?」葉南徽覺著這實在是漏洞百出,「那你們修士修行,突破人族性命年歲桎梏,不也是違背天命?」
「為何人族可以,我不可以?」
眼前的女子滿眼疑惑,因為坐著,一頭黑髮及地,偏頭髮問的樣子,像是初入人間的懵懂小獸。
此時葉珣已經徹底回過神來。
事情出了岔子,她並未如他預想的一樣,進入賈蓉的身體,反而是因為什麼別的力量,將她從陳翠萍由執念生成的夢境中,拽離部分出來,形成了……一個全新的夢境。
一個……由她執念而生的夢境。
葉珣透過這身體的眼睛看著她,她正等著這身體的主人回話,眸中帶著不加掩飾的信賴。
這…就是她喜歡的那個人嗎?
葉珣想起昨日在院中與她的對話。
「食言那個人,你心悅於他嗎?」
「心悅,當然心悅。」
心裡泛起刺痛,又帶著說不出的酸楚之意,她喜歡這個人喜歡到…連執念也因他而生嗎?這個叫樓硯辭的人。
他心裡驀然捲起對這個素未謀面之人的零星殺意。
樓硯辭。
真是讓他控制不住地…心生嫉妒。
他垂下眼,記住了這個名字的音調。
如今他的意識附在這人身上,並沒辦法開口說話,這個夢境由她主導,想要脫身,意識到自己並非樓硯辭還不夠,他還要想辦法主動脫離出來。
*
「南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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