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徽折返回去,擋住了楚圓,隨著楚圓的氣息漸漸消散,那些白骨便又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重新垂了下去。
「……」
傻子都能看出來,楚圓有問題。葉南徽張了張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這些屍骨因為化魔,在魔氣侵蝕之下,屍骨才殘餘了些本能。
那些望向楚圓的屍骨,怎麼看都像是在怨恨。
楚圓仰起一張小臉,眉目之間並未因方才這一段,有任何波動:「葉姑娘繼續帶我走吧。再走上一段就該到了。」
「今日無暮城中的魔氣盡出自這些夫諸屍骨?」葉南徽並沒接話,反倒是靈光一現,突然想起方才地道之中那兩團痴魔口中曾言族中出現了細作。
現在想來,他們口中的族中怕也是指的夫諸一族。
楚圓聞言沒有否認,只是臉色發青:「是我發現得晚了。若是早點發現,將源頭掐滅,也就不至於到如今的地步。」
「不至於死傷無數,不至於無暮城城毀,無暮像倒……」
楚圓越這般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這說著說著,葉南徽便發現楚圓的魂體氣息陡然大亂,眸中漸漸蓄積起了血淚,竟是化作厲鬼之像。
尋常鬼物因執念在人間徘徊逗留,只有少數鬼魂會心生出戾氣和怨恨,化作厲鬼。
葉南徽生為天生惡鬼,本就是在戾氣堆里長大的,自然不會因此失了理智。可尋常鬼物若化作厲鬼,必定理智全無,最終戾氣耗盡,心衰而死。
而楚圓這種生前修道的厲鬼就更麻煩了,簡直就像是在路上塞給了瘋子一把砍刀一般。
葉南徽如今體內力量被魔氣所壓制,沒辦法調動力量讓她清醒,又不敢離她太遠,怕楚圓因此魂散,只能大聲喚她——
「楚圓!」
「你醒醒!無暮城還沒毀!但你若拿不到那柄法器,明日晨光熹微之時,無暮城才是真沒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用,葉南徽只能反覆喊著這些話。
好在這會兒她的運氣總算是不錯。
楚圓的血淚順著她的眼睫,輕輕一眨,滴落下來,周身戾氣緩緩收攏。
「多謝。」楚圓低聲向葉南徽道謝。
葉南徽這次沒在開口另起出話題來,天知道她萬一若是又說個什麼,踩了楚圓的痛處。
兩隻鬼都不再多言,一路無話地走到屍骨林的林子深處。
確如楚圓所說,此地有法器,是一柄被封印在劍鞘中的長劍,品相甚至比樓硯辭的春秋劍更好。
周身仙氣繚繞,光華耀目。
即使是被封印在劍鞘之中,以它為中心的數百年以內都無屍骨魔氣的半分蹤跡。
「那是你生前的佩劍?」葉南徽有些驚異。
楚圓卻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是我先祖留在凡世的鎮妖之劍。」
鎮妖之劍。
葉南徽莫名覺得有些耳熟,可卻實在是沒什麼印象——
無人之處,水鏡之外的樓硯辭終於移開一直落在葉南徽身上的目光,看了看水鏡之中楚圓的側臉,猜出了她的身份。
仙山有載——
數萬年前,姜家先祖姜無暮斬盡世上害人之大妖,功德圓滿,因而開天門,踏仙雲而飛升。
只留一柄鎮妖劍在凡間,鎮守惡妖亡魂,守護天下凡人平安。
後世姜家族人無一不想尋到這柄傳聞中的鎮妖劍,可一直不得。
直到數千年之前,姜家獨女姜隱攜此劍出世。
仙山大比,姜隱同樣以一劍橫挑六百零八座仙山的同輩修士。
並不比後來樓硯辭這位天生仙骨的樓小仙君遜色半分。
甚至於,如今仙山之中,仍有不少崇敬姜隱的後輩弟子。
原因無他,姜隱在修行一千餘年之後,和她的先祖姜無暮一樣飛升了。
而據傳姜隱飛升以後,那柄鎮妖之劍再度落在了人間,等待下一位註定飛升之人。
倒是稀奇,飛升了的姜隱變作了鬼物,這鎮妖之劍倒是真的,但似乎也沒有傳言之中那般神奇。
樓硯辭只是略微看了會兒,便失去了興趣,目光重新落在了葉南徽身上。
只見葉南徽擰著眉看著那劍,嘴唇輕輕翕動,面上茫然。
樓硯辭伸出手撫上自己的唇,學著她的模樣試了好幾次,終於辨清她正念叨著那柄鎮妖劍。
幾乎不用多猜,樓硯辭便知道,她並未記起從前在仙山與他一起修行念書時,他念給她的古籍。
記憶里,她總是趴在桌上,用他的手墊著下巴,有一搭沒一搭對他念的典籍做出心不在焉的評價,目光時常游離在窗外,或是一隻飄然而過的蝴蝶,或是一朵長相怪異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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