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隱卻話鋒一轉,擰著眉,面上流露出幾分被噁心到的神情。
「可…還是太過了些。你見過長著人頭,卻是大蟲身子的半妖嗎?我看一眼便覺得渾身不舒服。」
夫諸一愣,被她的話帶偏過去,他是沒親眼見過,但在夫諸一脈的血脈傳承里,上古時期不少妖獸都人首妖身。
是……瞧著奇怪了些。
還沒來得及接話,姜隱吐出口氣,像是把憋在心裡的話說完了,一頭又栽回了床榻上。
屋內突然就安靜下來。
夫諸總覺得有些怪,卻沒品出哪裡怪,直到又過了一炷香,床榻的被褥里傳出一些極為輕微的泣音。
夫諸才反應過來,姜隱不過是嘴硬而已。
按照她的性子,同族妖化,她大概會自責當年沒有堅持誅殺掉那隻虎妖,以至後來接連不斷有人喪命。
夫諸湊過去將被褥拉開,那是他第一次看見姜隱哭,一雙眼睛倔強又清透,還帶著被戳穿後的難堪。
「真有這麼丑,把你都丑哭了?」夫諸那一刻突然有些心軟,並未戳穿姜隱,這輩子頭一次用軟得能掐出水的嗓門輕聲哄人,「那我就大發慈悲讓你見見我的原型,見過之後,你肯定能把那丑東西忘得一乾二淨。」
「我才不要見。」姜隱抽抽著拒絕,「你一現原型,仙山怕是要起洪災。」
夫諸笑了笑:「喲,平日裡看不出來,沒想到你這麼了解我。」
被這麼一頓插科打諢後,姜隱的情緒也好上許多,帶著倦意沉入識海中調息。
夫諸看著她終於安靜下來的模樣,戳了戳她柔軟的臉,忍不住腹誹:還真以為有顆鐵石心腸呢。
不過也就是個紙糊的將軍。
此次之事,夫諸雖生氣姜隱不容分說將他趕到九幽的行徑,可終歸是惦念著她的。
因而見到鎮妖劍劍氣的那一刻。
他便已經做好離開九幽的準備。
九幽困不住他,可要離開也並非易事。
因為九幽的禁制級別很高,里面的妖魔要想出去,必須藉助外力接應,想要自己主動離開,幾乎是天方夜譚。
不過好在天道欠他們夫諸一族的頗多。
被天道限制過的天賦術法,能讓他們無視一切禁制,從任何地方前往夫諸自己選定的埋骨之地。
只是這術法消耗極大,每五百年才能行一次。
夫諸猶疑一瞬後,還是下了決心,體內靈氣霎時以極快的速度抽空,相對應的,夫諸的身影也一點點消失在九幽之中。
而葉南徽兩眼一閉一睜,抬眼看去,她又換了地方。
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旁邊有一條河,涓涓細流,清澈見底。
葉南徽認出了河裡映照出的那張臉,是姜隱。
一段時日不見,她瘦了不少。
在河邊蹲了許久,姜隱才起身,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鎮妖劍上。
鎮妖劍怎麼又回到她手中了?葉南徽驚奇。
「便是你不殺夫諸,山主不日也會親自動手的。」
熟悉的男子聲音從姜隱背後傳來,「夫妻一場,不如讓他幫幫你。」
「只要你殺了它,吞了它的神魂和修為,便能一日千里,破境至大乘境,飛升也不是不可,屆時便是山主又能拿你怎麼辦?」
男子的聲音帶著引誘,見姜隱沒作聲,笑了笑:「還是說,你對那隻夫諸當真動了真感情了?」
姜隱沒有立馬回話。
她摩挲著手中的鎮妖劍,善金曾告訴過她,夫諸是上古妖族最後一隻血脈,有天道氣運護身,沒人能背負殺它的因果,因而需要她用秘法散去夫諸的氣運。
她依言照做,雖後來及時止損,可護住夫諸的氣運也大不如前,現在山主隨時都可以殺了夫諸。
「殺了夫諸便可飛升?」姜隱驀地問出聲。
那男子笑著答道:「對啊,山主可虎視眈眈著呢。」
「為何?」姜隱繼續問。
男子一愣:「為何什麼?」
姜隱摩挲著鎮妖劍,聽過的見過的紛雜信息在識海中交集。
夫諸曾說——【早有人傳,地界已被天道拋棄,凡人飛升不能……傳言是誇張了些,但關於氣運萎靡一事卻不是謠傳。】
師長曾說——【上古大妖,蠢蠢欲動,天道降下天災,將其盡數覆滅,保全地界,可夫諸一族因禍得福,橫行於地界,後輩先祖姜無暮剷除,只余夫諸,上天憐憫,給予氣運庇佑於他。】
而這個男子說——【殺了氣運已失的夫諸,便能飛升。】
姜隱心裡有了猜測,卻還是問出了口:「為何殺了夫諸,就能飛升?他……不是被天道氣運庇佑著的嗎?」
「……」男子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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