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徽很快便找到了那個小土坡,無碑無名,只有一抔黃土。
來的路上,省去一些不能說的,其餘的葉南徽已經盡數告知楚方。
因而再次看到這抔黃土,心緒複雜的不止只有葉南徽,還有楚方。
「所以她見我之時,才能替我驅逐我體內的狐妖之魂。原來她竟是仙山的人。」楚方有些恍惚,「還和夫諸……」
葉南徽沉默片刻,開口問道:「你和夫諸相處時,他有沒有提起過姜隱。」
楚方點點頭又搖了搖頭:「只提過一句,說她早已飛升。」
早已飛升。
姜隱「殺」了夫諸之後,這天下之人皆以為她已經飛升,包括夫諸,也包括山主。
根本無人知曉,她埋骨於此,想必就連夫諸也未曾親眼來瞧過一眼。
葉南徽抿了抿唇,收斂起心中多余的情緒。
左手掐訣,揮向土堆,可一直掘地三尺,葉南徽也並未找到姜隱的屍骨。
連衣物冠冕也未曾見到。
怎麼會?若不是埋骨此處,姜隱化鬼之後怎麼會在此地徘徊不散。
「南徽,你來看。」正思索著,那邊楚方卻從土堆里撿起來塊木牌。
葉南徽接過來,只見那木牌上刻著六個字:江臨城慕拭雪。
那木牌並未被腐蝕,只是有燒灼過的痕跡。
這意味著,放置這塊木牌之人,不久之前剛剛來過。
江臨城。
葉南徽想起姜隱死前的話——「去江臨城吧,也許有關你輪迴的答案也在那裡。」
葉南徽摸索著木牌,一邊的楚方此時也看清了木牌上的名字。
「江臨城慕家?慕拭雪?」楚方的語氣有些古怪。
「怎麼了,有何不妥?」葉南徽問道。
楚方搓了搓手臂:「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慕拭雪已經殉母數百年了吧。」
「殉母?」葉南徽一愣。
「對啊,我那時還年幼,也是聽家裡人說的。江臨城慕家,修仙世家,慕拭雪天賦極高,是慕家一輩的翹楚,當年她娘時任家主,她爹入贅進府,生下了她和她弟弟,一家人和和美美,可惜,她十八歲那年,她娘生了急病,沒多久便撒手人寰,慕拭雪悲傷過度,六年後,自刎於她娘墳前,也隨她娘而去。」
「她死時,姜隱已經『飛升』好多年了吧,兩人怎麼會認識?」
楚方的話讓葉南徽不由地皺起眉,她將木牌擦乾淨收好,又將被掀開的土坡重新埋了回去,轉頭對楚方說:「楚方,你先回去吧,我想在這兒待會兒。」
說著從懷裡抽出一張符紙遞給楚方。
見葉南徽情緒不佳,楚方也沒多留:「別自己待太久,早點回來。」
「嗯,好。」葉南徽點頭應下。
待符紙燃燒殆盡之後,樹林中便只剩下了葉南徽。
葉南徽席地而坐,枯敗的樹林很是淒幽,葉南徽身為惡鬼並不覺得可怖,反而生出幾分清靜。
自從附身到賈蓉身上之後,一樁樁一件件事向她湧來,直到此時,她才有機會好好坐下來捋一捋。
隨意找了根枯樹枝。
有一搭沒一搭在地上劃著名。
【仙君、命書、謝淮。】
葉南徽撐著下巴,注視著這三個詞,以命書為中心,和它緊密相關的,除了在姜隱記憶里見到的那位手持命書的仙君外,便是謝淮,她識海中的命書是因他而滅的,他到底是湊巧,還是非他不可?
葉南徽垂眸,繼續寫下另一組詞。
【九幽瘴氣,樓硯辭。】
在石室之中,她的力量被魔氣壓制,是樓硯辭給了她九幽瘴氣,幫她疏解,她其實一直耿耿於懷,樓硯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他修仙道,九幽瘴氣與他本源之力相悖,他不該有才對,而且也不該有
而且……葉南徽繼續在地上寫寫畫畫,沒了仙骨,又被驅逐出仙山……
鎮妖塔。
葉南徽擰眉想到其中關竅。
那日,鎮妖塔中究竟又發生了什麼?
葉南徽長吐出口氣。
「姜隱。」葉南徽猶疑片刻還是開了口,儘管知道姜隱並不在此處,但她也不知道有些話該講給誰聽,索性就算說給她聽的吧,「其實我想過放棄了,你的事,夫諸的事,還有我的事……這些事情,太繁雜了,背後的秘密太多,多到我都生不出興趣去探索。」
「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鬼。」
「我只是一個想活著的鬼。」
「我最喜歡的是躋身在人群之中,看燈會,聽話本兒,看戲聽曲喝酒嘗味,若不是對樓硯辭生了色心,鬼迷心竅,我大約早就從仙山跑了。」
「可能也就不會被樓硯辭殺了十二次,還整出一連串的輪迴之事。」
「如今我識海中的命書已滅,或許……我已經跳脫出這個輪迴,也不必再去追究許多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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