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啊—小—仙—君。」
他握住她作亂的手,點了點頭,本想告訴她,爆竹響聲祛邪祟只是人族想討個好意頭,可想了想,知道如今她生出醉意,開始說些胡話,講給她聽,怕是會越扯越亂,便順著她說道:「對。」
她心滿意足地笑笑,目光卻沒有從他臉上移開,看著看著,突然臉上的笑意變得有些迷離,看了好半晌,突然朗聲喊道:「你這個小郎君生得真俏。」
「叫什麼名字?」
他喉嚨滾了滾,被眼前這個酒鬼的眼神所惑,竟也頗為認真地答道:「樓硯辭。」
「名字起得真好。」她笑得更開心了些,「和我認識的那個小仙君的名字一樣。」
「……」樓硯辭扶著她的雙手,聞言長睫輕顫抖,「小仙君?」
「對啊對啊。」
如他所料,只是一個反問,葉南徽就開始源源不斷開始和她嘮了起來。
誇他挽發的手藝好,誇他大方能干,嘮到最後,她長長地嘆了口氣——
「總之就是長得和你一樣好看的小仙君,就是人悶了些,不過,他面冷心熱,性情溫良,該出手時就出手,該惜命也惜命,是個聰明的好人。」
「我喜歡好人。」
她眉目之間透露出幾絲柔和:「真希望……他一直是好人。」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說著說著就閉上了眼睛,抵在他的心口。
窗外又傳來爆竹的喧鬧聲。
他心裡突然蔓延出從未有過的欲望。
將她攙扶起來,定定看了她好久,然後輕輕伸手擦了擦她唇上塗著的紅色口脂,按在了自己的頰邊。
待到第二日清晨,葉南徽一醒來,便見到臉上帶著紅痕的樓硯辭坐在她的面前。
十分認真地看著她:「南徽,你得對我負責。」
……
……
……
「原來是個騙子。」葉南徽從這段記憶里抽離,看著石棺里斷了氣息的樓硯辭,心裡突然空落落的。
「失望嗎?」心魔鬆開遮住她雙眼的手,識海之中,兩人記憶交疊,葉南徽想什麼,他也知道,自然也就聽到了葉南徽的這句低喃。
索性坐在石棺上,歪頭打量著她的神色,「不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清清白白的仙君。」
他一步一步走過來,眸中半是痴迷半是引誘:「還要繼續往下面看嗎?」
「輪迴之中,那個蠢貨殺你時可沒有留情。」
葉南徽壓下眸中異色,看向心魔:「你為何這麼恨他?」
葉南徽靠近心魔,伸手抓住他,又輕輕摸了摸他的雙眼。
「你和他又什麼不同。」
心魔神色一僵,眸中罕見露出些許空洞,像不知道葉南徽為何突然如此對他,就連周身魔氣都收斂不少。
但隨即他又笑開,周身魔氣又開始重新流動,纏著葉南徽,不肯鬆開,又握住葉南徽的手,像只小獸一樣蹭了蹭,才鬆開,將他的一雙手伸在葉南徽的面前:「南徽想知道,我自然是……知無不盡。」
心魔說完,身形漸隱。
周邊的氣息記憶又重新開始流動。
很快葉南徽再次見到了熟悉的那個小仙君。
他置身於無數魔族之中,腳下是誅魔大陣,陣中無數妖魔發出尖利的叫聲,樓硯辭臉色煞白,咬破舌尖,一遍一遍畫著鎮魔的符咒。
此時魔族勢強,這誅魔陣只有身負仙骨氣運的樓硯辭能維持。
葉南徽記得,輪迴的十二次里,她每每醒來,樓硯辭基本都已經下山鎮魔。
如今見到這場景,她並不意外。
守護人間,保人界安寧,從她認識樓硯辭那一日起,他就從未懈怠。
可下一瞬,樓硯辭的心聲便躥入她的耳中——
「無趣。」
清晰的聲音傳來。
她漂浮在樓硯辭對面,清楚地看見,他的瞳孔映出一片血色,手中還畫著符,眼中的悲憫之色卻消失得乾乾淨淨。
誅魔陣外,百里之遙,魔族咬牙切齒地看著誅魔陣的範圍越來越大,只能將挾持而來的人族推到不斷擴張的誅魔陣之前。
仙山之人,為保人族平安,這誅魔陣必得停下。
可惜他們的算盤打錯了。
樓硯辭手下陣法未停,那些被俘虜而來的人族,眨眼就被誅魔陣吞噬殆盡。
血流成河。
而樓硯辭也不過是輕輕眨了眨眼——
「反正都會重來。」
他的眼裡早就沒了對人命的悲憫,冷漠厭倦,和從前他殺自己之時一模一樣。
慈悲目中無慈悲。
一次又一次的輪迴磨滅掉了他的人性。
從前那個會耐心蹲下來哄著哭鬧小孩的小仙君,到了現在,別人身上的血即便是濺到他的臉上,他也再生不出一絲波瀾。
「這就是我與他的不同之處。」心魔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我可不是那個心軟的蠢貨。我會一點點將他蠶食殆盡,如今已經幾近功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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