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
第54章 慘烈
關押重犯的地牢入口很狹窄, 約莫只有一人半的寬度,通道一路向下,越來越深, 外頭耀日高懸,但進入石道後,只轉了一個彎, 一股腥臭惡寒立刻撲襲而來。
陽光透不進這裡,四面石壁沁著水珠,角落有沒清理乾淨的蟲鼠屍體,斑斑血跡隨處可見, 分不清是人血還是別的。
這樣的地方, 便是經年老練的獄卒也是不願多踏入一步的, 沒有火把, 就算白日也是伸手不見五指, 身處其中,只能憑耳朵辨出各類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一旦被關進來,即便是身強體壯的武人,也幾乎不可能逃出去,水米吃食是最差的,而日復一日沒有盡頭的潮濕黑暗更是一種精神上的酷刑。
四名獄卒在前面開道, 腳步聲密集,行走在最中間的纖瘦身影帶著帷帽,一隻手被先於她幾步的高大男人牽著, 緩慢向下走。
玉憐脂左手攥在謝硯深掌心裡,右手拿著熏過藥香的帕子,捂在唇鼻處。
她心裡並不懼怕,可她的身子從來也不由她的意志配使, 陣陣不適湧上來,讓她的頭腦暈眩。
不知走了多久,終於到了最下方的監牢,火光中,映入眼帘的第一道景象就是各式各樣的刑具,刀斧鋸鑽應有盡有,排滿一整牆,殘餘的肉碎血污在幽暗的環境中也顯眼至極。
路過的時候,同行的漢子自覺將走在中間的少女圍起來,但擋得住眼睛,卻擋不住屍肉腐爛的臭味。
玉憐脂熟悉這個味道,三年多了,每回魘症發作的時候,它都會折磨得她生不如死。
今日來前,關嬤嬤為她準備了三條藥帕子、香囊里備了紅丸。
但真的到這裡了,卻沒有絲毫病症來臨的前兆發生。
玉憐脂的目光直直投向牢獄深處,數年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傾盡所有心力也沒有抓到的人,此刻就在不遠處。
她通身冰涼,那是一股生自骨髓之中、窒息般的冷,她能感覺到自己被激得控制不住顫抖,即使不照銅鏡,她也能確定自己的表情僵硬到極致,目中一定布滿紅絲,與扭曲。
帷帽垂下的長紗幾乎將少女纖弱的身體裹住一半,走在她周圍的獄卒與護衛們只能看到她用手拿著帕子捂在面上,身軀時不時顫抖。
一道道眼神中透出不忍。
嬌弱的女郎踏足這樣污糟的地方,一定被嚇壞了。
侯爺果然脾性冷硬,居然這樣心狠。
謝硯深半回首,他掌心握著的這隻細瘦的小手冷極了,同時緊緊反握著他的,仿佛在昭示著它的主人此刻有多麼害怕。
但在主院裡,是她自己堅持,一定要立刻見到被抓住的案犯,連把人提出地牢的時間也不肯給。
她當時的模樣全然不似往日,執著到近乎……瘋狂。
甚至讓他覺得,如果當時他不答應她,她絕對會以死相逼。
「侯爺,人昨夜換到了這間,已經銬好了。」走在最前面的牢頭站定,轉回來躬身稟報。
眾人停住。
向左前方看去,牢頭停下的這間牢房比一路走過來的幾間都要寬,構造也更複雜,其他牢房不點火把照明,這間裡面豎著三根,地上還有放著烙鐵的炭盆,散發著刺目的灼燒紅光。
走近,能明顯感覺到空氣都稀薄起來。
靠牆的石刑架上用鐵鏈吊鎖著一個男人,頭髮已經都被剃了,不高,是個瘦骨柴,看出來提前換了乾淨的囚衣,但潰爛的血還是滲透出來,此時正艱難噴著氣。
聽見聲響,慌忙抬起頭,皺黑的面上有好幾道深劃口,嘴裡被塞了枷,眼中流露出恐懼。
牢頭開了門,而後退到一旁。
但玉憐脂沒有挪動腳步,依舊站定在外頭,透過石柵望裡面刑架上的男人,不言不語,似乎在發愣。
謝硯深換了左手牽她,右臂環住她肩背,低著頭看她,眉心緊皺。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待,他們知道今日真正的中心是誰。
過了半盞茶,玉憐脂才動了。
抽出了被握在男人掌心的手,脫離他的懷抱。
「我有話想單獨問他。」她對牢頭說,聲音輕而冷。
牢頭連忙抬起頭,眼神卻是投向她身後面色沉抑的謝硯深。
謝硯深緩緩放下被掙開的手臂,朝牢頭斜去一眼。
後者心領神會,得到了准許,他立刻小跑進牢中,解開了刑架上的人口中束縛。
把枷具朝地上拋去,牢頭的手往刑架旁邊的水盆里一浸,寬大粗厚的手掌頓時濕淋淋的,猛地一揮,狠狠打在瘦骨柴臉上。
被打的人立刻爆發出一聲慘叫,那盆水裡放了分量極重的鹽,他臉上都是這幾日被刀割出來的口子,被打這一下,鹽水鑽進口子裡,簡直是挖心的劇痛。
「呸!」牢頭往旁邊啐了一口,「孬胚!告訴你,呆會兒老實回話,敢耍滑頭,老子剜了你膝蓋骨剁塊兒,哥幾個喝酒正缺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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