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深面色不變:「母親囑託兒子必須親手將東西送過來,時間匆促,一路過來,外袍沾了泥土,故而換了提前備下的。」
王老太君眼神微閃,那邊的下人說謝硯深回席面上後,她立刻著婆子去給他傳話,要他一定親自把鳳羽牡丹送到女賓席上,從傳話到他現在過來,中間隔的時間確實有些短。
但是下頭那個,偏偏也換了衣裙。
先前這小狐媚和謝硯深同時離席,她就有了戒心。
後來傳了園子外的婢子過來,說看見玉憐脂抱著一捧花枝,帶著一直伺候她的老媽子,從北面的林子出來,一路咳得厲害,白著臉,徑直出園,回了一趟珠玉院。
按時辰算,應該是回去喝藥去了。
而謝硯深則是從園中供男賓貴客更衣的地方回來,北邊的下人們都說沒瞧見他進林子,他歸席的時間也比玉憐脂早不少。
可……事情有這麼巧?
謝硯深冷視面前老婦人臉色,沉聲:「東西已經送到,母親若無事,兒子便告退了。」
另一邊的男賓席上,一幫文官武將都還在等著。
他作勢便要行禮離去。
王老太君立馬急了,她讓他送花過來,本就是找個藉口讓他和趙慶姍、梅雁伊都相看一番,如今事情還沒辦,怎麼能讓他就這麼走了。
腦中狐疑忘了個乾淨,連忙叫住他:「急什麼,沒半點禮數。」
他停住腳步,轉回身。
王老太君說著,先引著他朝左邊:「你眼睛也不知道看到哪去了,你姨母還在這呢。」
謝硯深眉心壓下來,看向一旁走上來的安平伯夫人,她後頭跟著微紅著臉的趙慶姍。
他的目光銳利冰冷,打在兩人身上,沒有立刻說話。
王老太君看見他這副樣子,心裡一沉。
安平伯夫人和他目鋒對上,不由得手一顫,腦中立刻浮現他重傷趙慶吉後輕描淡寫淨手的模樣。
控制不住地發怵,但笑容維持得很好:「深兒,姨母可是好些日子不見你了。」
趙慶姍則是臉色有些掛不住,掩在袖下的手攥緊帕子,絞動,眼神緊緊貼在他身上。
默然片刻,謝硯深開了口,行禮:「姨母,淑安。」
安平伯夫人笑著點頭,手臂往後移,剛想將側後的趙慶姍牽上來一步,
謝硯深已經冷淡轉回了頭。
母女兩人立時僵在當場。
王老太君在旁邊不發一言,暗中嘆了口氣,隨後又讓他看向右手側:
「這位是工部主事府的梅大娘子,晉陽水災獻策的梅主事,你總還記得吧?梅大娘子算是長輩,還不快問個安。」
梅夫人卻有些惶恐,連忙笑道:「太夫人真是太抬舉了。」
「雁伊,」她轉向身後,「快過來拜見侯爺。」
梅雁伊上前一步,欠身:「見過侯爺。」
舉止風姿清然,不卑不亢。
王老太君眼中全是滿意,有些期待地轉過頭,卻看見身旁的人表情一丁點變化都沒有,冷得像霜。
謝硯深只掃了梅雁伊一眼,隨後同向安平伯夫人一樣,朝梅夫人也問了一聲安。
不等王老太君反應,冷聲:「西邊席宴也已經開了,兒子再不回去,難免怠慢賓客,兒子告退。」
說罷,直接轉身就走,絲毫不顧身後王老太君面容上升起的怒氣。
他走出去時,步伐不像來的時候那樣快,餘光極快捕捉到左側柔弱身影。
此時她正垂首坐著,微微偏著頭。
他目力極佳,即使隔著一小段距離,也看清了她染紅的耳垂。
眉心頓時舒展些許,提快步子,帶著護衛離開。
…
趙慶姍怔愣站在原地,目光跟隨著男人背影,直到消失。
許久,呆呆地任由身旁的安平伯夫人把她拉著坐下來。
鼻尖已經開始酸楚。
表哥……當真對她毫無情意……
可她看得清楚,他對那個梅小姐也並不喜愛。
那他鍾意什麼樣的女子?
她就算不是,也可以裝的。
思緒混亂如麻,忽地,一聲輕咳穿過又繁雜起來的談笑聲,像一條從洶湧波濤里躍起的小魚,突兀鑽入她耳中。
趙慶姍轉頭看去,一張帶著些許病弱蒼白的柔美面容映入眼帘。
她微微睜大眼,腦中仿佛響起一道驚雷。
玉憐脂拿起小杯,緩緩飲著溫熱清水,錦袖滑下一些,一點紅紫痕跡驚現,不到一秒,又消失,快得像是幻覺。
趙慶姍僵硬盯著她,呼吸遲鈍起來。
不久前,玉憐脂去北邊林子賞花了,回來換了一身衣服。
謝硯深,也換了外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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