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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這句話問出來後,羽儀猛地沉默了,面容蒙上一層死灰。

半晌,開口:「……皇后娘娘說,只要承王殿下和國公爺能成大事,任氏一族千秋萬代,所有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房中再次恢復死寂,三人都不出聲了,羽儀將桌上食盒裡的東西擺出,拎上空盒。

行禮後剛轉頭,又回身走近幾步:「皇后娘娘還說,四小姐品性急躁,但到底姓任,是去是留,大小姐自己決定便是了。」

這次冬祭,任凝香作為被賜了旨的未來親王側妃,自然也沒有缺席。

任智妤淡淡點頭:「知道了。」

焦田莊。

黑瘦佝僂的人被押著走進廳里、跪下的時候,已經認不出往日精壯幹練的模樣。

福明坐在座上,看向下首被苦役折磨得像老了二十歲的趙阿京,眼中只有冷漠與凌厲:

「李賢娘已經把鍾家的事,還有冬祭那幾晚發生的事,你告訴過她的話都招了,現在輪到你了。」

「給了你五千兩的人,是誰?」

趙阿京抬起頭,眼神麻木,像是根本不意外,卻沒有立刻說話。

福明並不發怒,又加了一句:「李賢娘生了,生了一對龍鳳胎,你不想見見嗎?」

這一回,趙阿京瞬間就有了反應,眼裡浮現出許多情緒,激動溢於言表。

半晌,終於張開口,嗓音像碎掉的破鼓,十分費力:「……是,珠玉院的,玉姑娘。」

聽到這個答案,福明閉上了眼,他此時的表情十分複雜,面部的肌肉都在顫抖。

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和真正聽到,還是不一樣。

已經接近一年沒有聽到妻兒的消息,又有了脫離苦海的機會,趙阿京幾乎是懷著一種拼命戴罪立功的心理。

緊接著又說:「在,我的床下,第五塊石縫裡,有一張,紙。」

福明壓著嘴裡冒出的血腥味兒,重整精神,接著審:「什麼紙?」

「裝過,藥,的紙!」

「什麼?」

「藥,紙!」

「到底是藥還是紙?」

「……藥,藥!藥,用光了,但是紙上,還留著,一點!」

這一回福明聽清了,扶著桌,慢慢站起身,瞪圓了眼睛:「什麼藥?」

「下給,侯爺的,藥!」

也是去歲冬祭那晚,他偷偷留下,給自己博取真正事發後生路的救命稻草。

第91章 遊玩

宮裡的夜很漫長, 像是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沉著無數船隻與人屍的湖淵,又冷,又黑。

掌權者居住在最中心, 而其他人則如同水波一樣圍繞這個中心環環散向外,想要稍稍進一步,可能要通過燃燒性命的代價才能達到。

權力的正面是榮耀、威嚴, 權力的背面是望不到頭的血腥與幽暗。

許多人渴望權力,經過一番努力、波折之後,就認為自己成功找到了通往權力的路徑,隨後興高采烈地踏上這條充滿光華的道路。

然而在權力的鬥爭中, 毀滅的警信常常比勝利的甜果來得更早, 當奪命的利劍懸在頭頂上, 並逐漸能被肉眼所見時, 他們才會發現, 實際上自己根本沒有準備好為自己的野心支付代價。

因為代價太過沉重,而得到的東西又太少,即使是賭博,都還有聽骰子晃動的時間,然而在權力的廝殺中,數不清的人在一無所知的時候被劃定為敗方, 並且即將走上斷頭台。

他們還沒來得及變成權力的忠心擁躉,就已經淪為了它膽戰瑟縮的奴隸與俘虜,日夜都在懼怕、猜疑、顫抖, 小心翼翼。

任凝香縮在被窩裡,咬著手,床榻下睡著的是陪著她的婢女們。

最近的日子,她已經沒辦法自己呆在房裡入睡, 她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座國公府陷入了詭異的沉寂中。

外頭的流言紛紛擾擾,可府里卻安靜得像墳墓。

在聽到承王被軟禁的消息時,她慌不擇路地跑到母親的房裡,然而到了之後,看見的除了淚流滿面的母親,還有面如死灰的父親。

到那一刻,她終於意識到情況到底有多糟糕了。

主院對他們三房關閉了,大伯任保不願意見她父親;大姐姐任智妤居住的梧桐閣也將她和母親拒之門外;承王府和鳳儀宮更不必說,連一封信也遞不進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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