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了——」家丁立刻轉身,敲響銅鑼。
車隊急剎停住,莊子大門依舊緊閉, 側邊小門打開,負責門房的管事小跑出來。
提燈朝前照去,沒看見侯府徽記,遂皺眉大喊:「是什麼人?!此處是聖上御賜鎮北侯府族地,擅闖乃是重罪,還不趕快離開!」
跑在最前面的馬車已經開了車廂門,身形壯實的婦人探身出了馬車,神色焦急無比,幾乎快哭出來:
「我們是伺候玉姑娘的!快開門!叫大夫!姑娘來的路上發病吐血了!快叫醫師啊!」
說著,從袖子裡掏出一塊令牌拋出去,準頭極好,正中不遠處管事的懷裡。
門房管事接了令牌,臉色驟然大變,但看著眼前黑沉沉六輛馬車,戒心沒徹底消減,又喊道:
「玉姑娘?!那你們是什麼人?伺候姑娘的關嬤嬤何在?行宮那邊也沒人來通報,這麼多輛車是……」
貼身伺候玉憐脂的人他只對關嬤嬤和那位段姓女醫有印象,眼前的這個婦人看打扮不是侯府的,但也保不準是玉氏的人。
這就罷了,可車隊裡所有趕車的馬夫竟都是生面孔,從行宮裡出來,車上也沒有掛侯府的徽記,且玉憐脂若是真要來,怎麼會在大雪天挑這麼晚的時辰。
著實古怪。
馬車上的婆子越發著急,根本不等他說完,哭著吼他:「你這天殺的!令牌難不成還能作假!上兩月府里下人憊懶,大郎君才新換了我們去姑娘院裡伺候,關嬤嬤年紀大了沒跟來,後頭的馬車裝的都是姑娘的物什,你們稍後再驗就是了!先讓我們進去!我告訴你,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看侯爺不扒了你全家的皮!」
吼完,像是聽見了什麼,又匆忙反身回了車廂內,驚呼哭叫:「姑娘!姑娘您怎麼了!姑娘!」
門房管事的腿也有些抖了起來,族莊裡伺候的人都知道主子爺和這位玉姑娘的隱秘。
去歲玉憐脂在族莊裡養病的日子,莊裡的人都是親眼看著的,他們侯爺對這個名義上的干侄女是如何千寵萬愛,以男人對女人的方式。
要是真耽擱了玉憐脂的病情,他十個腦袋也不夠掉。
這婆子能說出這段聯結,可疑度頓時降低不少。
但只有令牌,不見真人,也沒有提前通報,按規矩,他真是不能放行一群深夜突訪的生人。
眼睛盯著不遠處傳出陣陣哭聲的馬車,門房管事咬了咬牙,狠狠一跺腳,疾步朝馬車跑了過去,嘴裡大喊著:「姑娘!小的冒犯,得見姑娘一面!小的冒犯!」
而後,攀住了車板。
這樣的行徑實在放肆,趕車的馬夫揚起鞭就抽在這個費力爬上馬車的小老頭身上,抽完就踹。
門房管事硬生生扛住了,一刻不停地高聲喊著恕罪,車廂門關著,他滿頭大汗,不敢推門,只能死死扒著不下車求見,他年紀不小了,馬夫也不能真打傷他,只能在旁邊乾瞪眼。
好一會兒,車廂門猛地拉開,婦人的怒斥同時響起:「還不抬起你的狗頭!」
門房管事打了個激靈,連忙抬起頭,一眼就看清了車內的景象。
女娘躺在婆子的懷裡,身上蓋了厚厚的被褥,臉色蒼白無比,咳喘著,唇角不停地滑下鮮血。
眼睛半闔,手緊緊握著身旁婆子的手,虛弱求救:「我,咳咳!快……咳!快叫,叫大夫……」
面容何其熟悉,絕沒有半分認錯的可能。
抱著玉憐脂的婆子瞪著他,怒目大罵:「你滿意了?!還不快滾出去!趕緊把大夫叫來!」
門房管事連滾帶爬跌下馬車,轉過身朝大門跑:「快開門!快開門!」
族莊沉重的大門轟隆推開,車隊立刻馳入,姚姓婦人從車窗探出頭:「哪個院子離得最近?!姑娘的病來的路上就發作,已經拖不得了,你們快去把莊裡得力的大夫都叫來,再把大管事們都請來,若是姑娘病情穩住還好,若是穩不住,要趕緊派人去行宮裡請侯爺身邊的喬誠喬大夫才行!」
她的話說完,跑著跟在車旁的門房管事再也沒疑心了,這般熟稔說出喬大夫,絕對就是侯府里伺候的人沒跑了。
連忙應聲:「是是!已經有人去叫大夫了!這位媽媽,前頭那幾個人帶你們去最近的院子,我這就去把大管事們請來!」
莊裡的丫鬟婆子匆匆趕來,小院久未有人住,下人們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打掃,換上新的被褥帳簾,鋪暖毯,搬鼎爐,忙得不可開交。
大管事們從床上爬起來,和莊上醫師頂著風雪踏進院門的時候,六輛馬車上的人都還沒下來。
院子裡扎著的丫鬟跑上來回話:「房裡還沒收拾好,天太冷了,伺候姑娘的媽媽說馬車裡暖和,請大夫先上馬車給姑娘看診!」
情況不容猶豫,一行人趕忙又轉到停放馬車的小院另一邊,此時只有六個馬夫站在地上牽住馬。
剛到最大的那輛馬車下,還沒張口稟報,車廂門就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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