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世界對「九」這個數字到底是有什麼奇怪的執著?
阮明瑟看了看周圍,不像是有吃的的樣子,一時間,恐怕也沒法爬上去,她索性走到石像的光芒旁邊,席地而坐,打開檀木盒子仔細研究了起來。
盒蓋打開,裡面放了一顆核桃大的圓潤珠子,珠子是絳紫色,還油潤潤、亮閃閃的。
阮明瑟拿在掌心裡滾了滾,顛了顛,實在沒看出是什麼材質。
「如果這真是寧家祖傳的,難道他們家祖上是……養河蚌的?」
她順手一摸盒內底部,冷不丁抽出一小塊木片,木片的底下放著一張摺疊好的紙,紙張已經很陳舊了,又脆又薄,她小心翼翼的打開來一看——
吾兒明瑟,見信安。
不日吾將赴一場昔年之約定,恐無法回還,且吾沉疴難愈,已無力照拂教養於你。現將你託庇於寧家,寧家小郎君待你實心,吾心甚慰,這盒中物事留予你傍身,不到萬不得已……
阮明瑟一目十行,看得是七竅生煙。
什麼寧家的祖傳之物?
這是她塗家的東西!
確切的說,這是原身親生母親的妖丹!
這封信大概是倉促間寫下的,寥寥幾筆,只寫了個大概。
塗明瑟的母親是堂堂塗山氏後裔,但因血脈稀釋,傳承丟失,她看似和普通狐妖差別並不大。
她年少外出遊歷時,偶遇塗明瑟生父,兩人結為連理。原本,她也沒有什麼遠大的抱負,只想著安穩度日。
可兩夫妻還是被人盯上了,連番追殺。為了腹中孩子的安危,他們不斷搬家,終於搬到了有麓山旁的望江鎮,也是在這個鎮子上,小兩口度過了最後幾年幸福的時光,塗明瑟也呱呱墜地。
仇家上門,塗母不得不孤身赴會,誰料丈夫也是個死心眼子,於是,夫妻倆把孩子託付給鄰居寧家。
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世界劇情銜接上了。
阮明瑟十分氣悶。
原本她覺得塗明瑟慘是慘了點,少年失怙,新婚「喪」夫,她那丈夫跟死了沒差。
她忙裡忙外的操持整個家,一邊尋夫,一邊妥善照顧並送走了兩公婆。而後,千里回鄉,又遇強人,被侵犯了還要咬牙切齒,孤零零守在婆母的墳前。住著草廬,吃糠咽菜,苦苦等丈夫歸家,為的就是將婆婆的遺物親手交託給他,結果,還被殺了。
可是,她的生命中,至少公婆對她是極好的。甚至這種好,已幾乎替代了原身的父母。
也因為這個,才能支撐著她走過半生悽苦,堅持守候下去。
可是,誰能想到?這僅存的好,現在看起來也值得商榷。
人家親生母親留下的東西怎麼就成了你寧家祖傳呢?
阮明瑟沉著臉不說話。
時間在一點一滴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洞內光線緩緩開始流轉,她掌心握著的絳紫色珠子,像是突然被注入了什麼,表面的光暈開始盈盈流淌起來。
這光暈越來越盛,越來越燦爛,漸漸照亮了整個洞府!
阮明瑟一驚,低頭細看,只見珠身上一道紫色的射光,倏忽間飛竄出來,直直射向了石像的方向。
霎那,像是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兜頭壓下!
窒息!
一聲幽幽的嗟嘆,仿佛來自地底:「禹郎啊……是你回來了嗎……」
第39章 塗山祖傳望夫狐(3)
剎那間,阮明瑟像是進入了一種玄之又玄的境地。類似通微入夢,眼前整個世界都迷濛模糊起來,繼而虛化……
滔天的洪水拍打著陡峭的山崖,人在其中渺若螻蟻,耳畔充斥著艱辛的號子聲,奔走哭嚎聲。
一個寬闊的背影,越走越遠。
不知從哪裡傳來歌聲——
春來暑去,候人兮猗。
未見君子,綏綏長離。
……
阮明瑟神魂入障,身體卻自行站立起來,動作木木的,一步一步走到石像下,仰起頭。
絳紫色的妖丹飛出她的掌心,像是冥冥中和石像有什麼淵源。
妖丹浮空,正對石像額心,讀秒一般,一閃一閃……
感覺像是十分漫長,至少阮明瑟幾乎在蒙昧中旁觀了他人的半生。其實,也不過過去了片刻。
洞內流轉的光線猛然一收,自四面八方匯入了石像的額心。
石像陡然睜眼!
眼眶內空茫一片,只有屬於石頭的無機質的慘白。這種慘白映著妖丹的紫,呈現出一種猙獰恐怖,卻又威勢滔天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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