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瑟走到門邊,面無表情的看著屋門前的三人。
周嬤嬤一句話都不敢接,壓著眉眼左右張望,似乎十分懊悔接了這差使。
誰知李嬤嬤大概得意慣了,多得是原本刁蠻不受教的貴女,在她調教下變得服服帖帖。
她說話全無顧忌,見菊蕊盯著她一副見鬼似的表情,更是肆無忌憚道:「還不去把你們大少夫人叫出來?老祖宗跟前的人來了,那跟就長輩親臨是一樣的,這許久不露面,一點規矩都沒了嗎?還有一點做人晚輩的樣子嗎?」
菊蕊和周嬤嬤幾乎結下死仇,可是這會兒,兩個人臉上的表情空前一致。
她們看李嬤嬤跟看死人一樣,麻木中還帶了一點憐憫。
李嬤嬤見她們反應古怪,心頭隱約划過一絲不祥,可她全沒在意,清了清嗓子,正要再說。
忽聽一聲冰寒至極,仿佛索命閻羅一般的冷笑。
話倒不是衝著她來的,不過其中內容足夠叫人毛骨悚然。
阮明瑟慢悠悠對周嬤嬤道:「能不能讓你們老夫人多吃飯,多歇息歇息,別閒著沒事找事?」
「差使個老嬤嬤來,買命錢給人家結清了沒?就她這身板,能教養得了誰?來一百個也不夠我錘的,你們是跟人家有仇?能不能別成天好日子不過,盡做些多餘的事,滾!」
李嬤嬤唬了一跳,下意識扭頭看向周嬤嬤。
誰料周嬤嬤反應更快,竟是一把拖過這位老姐妹,連帶著一道彎下了腰,恭恭敬敬道:「大少夫人息怒,這都是老夫人的意思。且李嬤嬤過來,只為幫襯您,並不敢對延齡苑指手畫腳的。」
李嬤嬤聞言張了張嘴,下意識否認:「老夫人不是這麼說的——」
周嬤嬤猛得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臂,瘋狂給她使眼色。
阮明瑟皮笑肉不笑道:「我管你們來做什麼,給我滾出去,一起滾,就現在。」
李嬤嬤自從出宮門,這麼些年來在各府擔任教養嬤嬤,被捧得很是不知天高地厚。因此,聽了這話,她一下子勃然大怒,猛地一抽手,端起了十分的架子,上前兩步,幾乎懟到阮明瑟鼻尖前。
「這位就是周家的大少夫人?真是長見識了啊!老奴承各家主子信任,擔了姑娘媳婦的教養之責,這許多年來,竟從未見過如此不受教的。當孫媳婦的叫老祖宗多吃多睡別管閒事?你這是大不孝!」
她厲聲斥責道:「我們做女子的,尤其為人婦、為人媳,就該貞靜柔順,將長輩與夫婿的話奉為圭臬,一言一行都要循規蹈矩,叫人挑不出錯處來。可你瞧瞧你!比個鄉野村婦還不如,這般潑辣不知禮,難怪你們老夫人說你是江湖草莽出身,上不得台面!」
阮明瑟聽了這話,嘴角慢慢凝起了一縷笑弧。
「老夫人敢屢次三番出言不遜,是因為有恃無恐,仗著是我的長輩。那麼你呢?你是來這裡自戕的?存心找死?」
第110章 飛來橫崽嗷嗷煩(15)
李嬤嬤做了趟賠本生意。
原本哪怕再高的門第,後宅里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任由她捏扁搓圓。甚至,她自問從宮中學來的那些個陰私手段,只需使出四五分,便能將那些不中用的死死拿捏住。
可是這一回,甫一照面,一文錢沒撈著不說,不過幾句口舌,就被兜頭暴打了一頓。
她「哎喲哎喲」一路叫喚著,被永榮侯府的馬車送去了朝陽大街上最好的醫館。
可坐堂大夫卻一口篤定的說:「油皮都沒磨破一層,這老婆子哪兒來的?莫不是碰瓷?」
隨同前往的管家:「……」
李嬤嬤:「……」
……
老夫人聞訊勃然大怒,狠狠在正院裡發作了一回。
甚至傳下話來,若阮明瑟再不受教,便要將她送去庵堂為亡夫清修。
一時間,整個侯府都在明里暗裡的瞧延齡苑熱鬧。
阮明瑟沒說什麼。
色厲內荏,罵人都不敢當面來的老太太,說送庵堂就送?口嗨罷了。
倒是菊蕊,跟換了個人一樣,聽見閒話得意得不行,追著霜寒咬耳朵,言辭中均是老夫人敗了,老夫人不是我家少夫人對手,只有輸家才光靠放狠話找場子呢。
阮明瑟:「……」
這日傍晚,阮明瑟將逛街帶回來的戰利品清點了一番,除了吃食和給小面置辦的衣裳鞋襪,還有就是一匣子舊書,筆墨紙硯等等。
小面雙手托著尺素鳥,滿院子瘋跑,正玩得不亦樂乎,突然被阮明瑟使人喚了回來。
擺在他面前的是前人做了筆記摘抄,甚至已經卷了邊的《幼學瓊林》、《三字經》、《千字文》。
阮明瑟平淡的說:「明日起,卯時起床練功,至辰時結束。休息一炷香時間,而後讀書至午時,聽明白了嗎?」
小面苦著臉,拼命眨巴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
名為尺素的小鳥像是也聽懂了似的,撲棱著翅膀飛到了他稚嫩的肩上,同小面一樣歪著腦袋,一臉無辜。
阮明瑟不為所動:「皇室子弟生來便沒有資格玩樂,因為不努力,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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