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腦殼埋著腦殼,邊啃點心邊抽氣。月色下,他腦袋上的蒲公英散發著暈黃的光芒。
他只倔強道:「不行。」
小乞丐惱了,隨手撿了塊石子朝他砸去,口中道:「你什麼毛病?四處認爹!欠揍是不是?你再這麼著,早晚叫你哪個野爹給打死!」
方腦殼沉默著嚼完了最後一點糕點,才一字一頓道:「我不是他們的兒子,他們就不會教我仙法。」
「我要學仙法,一定要。誰肯教給我,我就給誰做兒子。」
說著,他青腫的臉上一派鄭重:「還有,我不叫小癩子。」
「我叫小飛。」
……
畫面到這兒忽的一花,仿佛漩渦一般,漸漸扭曲、旋轉。
而後分崩離析。
阮明瑟全程像個透明的幽魂,旁觀著兩個半大孩子靈堂蹭爹。
小飛?
這方腦殼蒲公英就是鄧小飛麼?!
這時!
面前又是一陣波動……
漏夜,堆滿了雜物的柴門內。
少年側躺著,面色慘白。
他已抽條,身形瘦而修長,就……腦殼還是很方。
此刻,他的腹部一片洇濕,顯然受了重傷。
「吱嘎」一聲。
一個穿著粗布衣裳,小廝模樣的矮個少年躡手躡腳,端著些吃食,進入了柴房。
矮個少年放下油燈與吃食,一聲不吭,從懷中拿出包紮用的布巾、傷藥。
顯然,這樣的「接待」已不是一回兩回。
他不知怎麼,忽然就惱了。
掄起布巾砸在了方腦殼懷裡,氣道:「你是個傻的麼?啊?你那乾爹,光便宜兒子就收了不下三五十,他給你什麼了?值得你這樣賣命?!」
「這一次你能跑回來,那下次呢?臭癩子,你說話啊!」
躺著的方腦殼抿了抿嘴,忽然笑了,彎著眼睛對面前人道:「我還有你啊,阿鄧。我一定會回來的……」
「有我有我!我早晚被你害死!」叫「阿鄧」的少年沒好氣道。
他邊動作粗暴的包紮傷口,邊絮絮叨叨:「……你就是有毛病,還病得不輕!」
「眼下那些個修煉的基礎功法,靈寶齋、藏秀閣都有賣,錢咱們攢一攢就有了,你又何必——」
方腦殼低道:「可我等不了,我已經等得太久了。而且,咱們阿鄧的錢要留著……嘶,你輕點兒。」
阿鄧咬牙切齒道:「輕個P!小爺的錢怎麼了?要不是為了你,小爺早成了城西這一片的乞丐頭子了,要多風光有多風光!」
「阿鄧……」
方腦殼無奈道:「你不要動不動小爺小爺,也別總想著當乞丐頭子,你是個女孩子啊……」
阿鄧聽見「女孩子」三個字,越加跳腳。
她從懷裡胡亂掏了掏,掏出一本《引氣入體》基本功法,反手砸向方腦殼。
口中負氣道:「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都比你那野爹好使!你個不知好歹的臭癩子!」
說著,她端起了吃食油燈,扭頭就走。
昏暗的柴房內。
少年搖了搖頭,翻開那本《引氣入體》——
莫生氣,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方腦殼少年飛:「???」
……
下一幕比想像中來得更快。
暮色四合,江南煙雨。
青石路面被濛濛細雨浸潤,巷子口,孤零零的停著一頂大紅花轎。
第295章 泥石流系祖奶奶(20)
「鄧伶月!你是不是瘋了?莊家的老太爺今年都八十了,你去給他做妾?」
方腦殼青年站在轎子旁,壓低聲音,急促道。
他肩頭逐漸被雨淋透。
正如此刻,花轎帘子底下,露出的一雙鞋頭同樣被濺濕的繡鞋。
濕潤、泥濘,無處不在。
鄧伶月輕笑一聲,態度難得溫和:「胡說什麼?是七十九,哪有八十?再說了,人家好歹是個修士——」
「什麼修士?鍊氣純為延壽,還是靠丹藥餵出來的,比我都不如!」
方腦殼嗓門忍不住提高几分,又道:「況且,莊家就不是什麼規矩人家,八……七十九高齡的太爺納了一屋子妾,納妾還用大紅花轎——」
「癩子!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小爺我不配大紅花轎嗎?」
鄧伶月始終沒有掀開轎簾,語氣卻恢復了慣常的氣急敗壞。
「不是,你圖什麼啊?還是莊家老太爺溫柔鄉泡發久了,欠罵?」方腦殼百思不得其解。
「圖什麼?」
鄧伶月語氣涼薄又散漫:「我這一去,便是莊家家主的長輩,莊家好歹是個修仙世家,難道不比乞丐頭子風光?」
方腦殼皺眉欲說話。
鄧伶月又道:「怎麼,滿世界認爹的,比我這嫁太爺的妾來得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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