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文韜彎了彎唇,乾脆把眼鏡擱在了一旁。
他手指靈活的撥弄著掌心的微型聯絡器,停頓片刻,才道:「爽啊,文明顛覆,所有醜惡都會隨著死亡逝去,一切都是全新的。」
「不再有高低貴賤,也不再有人生而帶有原罪,怎麼會不爽?」
「呵。」
阮明瑟笑了一下:「你這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自以為是創世神的瘋批。」
「不對,你更像是個得不到爸爸關注,打架、翹課,燒作業本、炸學校的熊猴子。」
奚文韜微闔著眼,似乎根本不在乎她的嘲諷,一臉油鹽不進、沒得談。
阮明瑟姿態也很舒展,想了想,她才道:「殺人,我覺得不爽。哪怕把這世界撕成碎末,我都覺得不爽。你可能認為我想要說服你、教訓你,或者,我需要你的配合,所以才坐在這裡浪費口舌。」
「但不是的。」
她眯著眼,慢吞吞道:「我喜歡現在這樣,你和我都心知肚明,我可以隨時捏死你,像捏死一隻螞蟻,但我就不!」
「我追求的是一種極致,延遲滿足,精神和肉體雙重爆炸!boom!」
奚文韜手上動作微微一頓,眼神莫名的看了過來。
阮明瑟平淡的跟他對視,道:「肉體死亡,並不能視之為清洗。我喜歡我的對手精神和肉體一起爆炸。注意,是對手,點對點的。」
「如果在他死之前,依然擁有完整的,成體系的,執著的精神世界與信念。那麼,他可能自以為不朽,堅信自身的死亡是一種犧牲,很偉大。這怎麼行呢?」
奚文韜忍了忍,忽然道:「你……是不是有病?」
「嗯。」
阮明瑟煞有介事的點點頭:「這難道不是一場病友之間的友好交流?」
奚文韜:「……」
「炸個考點算什麼?如果這世界徹底壞掉了,把所有人弄死也沒什麼。可你的問題在於,你無能,你只能裝凶,同時做一個畏縮在暗處的恐怖分子。」
「你一不能解決問題,二不敢找你真正的仇敵,三無力治癒這崩壞的世道。」
「所以,你在爽什麼東西啊?」
阮明瑟瞥向奚文韜,「嘖」了一聲:「真可憐啊……」
「你——」
奚文韜眯著眼,身體豁然坐直,手心攥緊了他那枚微型聯絡器。
可不過片刻,他又放鬆下來。
阮明瑟眼底波瀾不驚,又繼續道:「你不可憐麼?直到現在,你還以為我在跟你談判呢?」
「是,獸人混血的處境是這個星球上層的態度造成的,是『人類』造成的,是獸人入侵造成的,所有人看似都對不起你。所以,你要瘋批螺旋式爆炸,去報復他們。」
「可誰在乎你呢?」
「除了炸死一群多半無辜的孩子外,你又做到了什麼?」
奚文韜的呼吸明顯急促,眼神也越發晦暗,手背上的青筋若隱若現。
阮明瑟見了,唇角幾不可見的勾了勾。
她又雪上加霜道:「從小被叫作雜種、畜生,被當成狗、當成貓、當成玩物,哦,你長得還不好,當不了玩物。那麼多年伏在臭水溝里,你是怎麼千難萬苦的接近奚顯正的?嗯?」
「哪怕炸了考點,也不敢站出來振臂高呼『是我做的』,是不是很憋屈呢?」
「到目前這一刻為止,你依舊見不得人,哪怕地老鼠組團,打著響亮的口號,還是和以前一樣的見不得人啊……」
「你閉嘴!」奚文韜陡然扭頭,目光兇狠。
他的身體如同被注入了什麼特異氣體,肌肉寸寸暴漲,外裹著的白襯衣頃刻間崩裂。
少年的身形不過片刻便節節攀升,赫然成了青年男子的模樣。
阮明瑟垂著眼皮子,絲毫不意外。
這隻壁虎,除了掉尾巴,必定有不同常人的地方,要不然怎麼敢越過南萋萋,大模大樣跑到她面前來。
奚文韜身形變化巨大,卻並沒有失去神智。
他手臂抬起,捏著微型聯絡器,獰笑道:「本來不想這麼早,是你逼我的。」
「獸人就快來了,我們在每個區的軍事衛所,城防兵駐地,還有皇宮外圍,都埋伏了足夠的人,你懂吧?就像1號考點一樣……」
「本來我想等到大戰以前,把所有的『武器』、『盔甲』、『希望』都毀掉,讓那些曾經看不起我們的人,絲毫沒有反抗之力,成為二等公民、繁殖工具、奴隸,哈哈哈哈哈!」
他高舉著聯絡器,表情癲狂道:「但現在這樣也很好,失去希望的等待,等待獸人來臨,是不是很像死亡倒計時?嗯?哈哈哈!」
阮明瑟也緩緩站了起來,抱臂看著他道:「要自爆意識,炸死這麼多人,獸人混血也會死很多吧?」
「死亡是必要的代價,我們之中沒人怕死,不像你!」奚文韜一發狠,正要摁下聯絡器。
阮明瑟低聲道:「愛的魔力長肉肉,奚文韜。」
「什麼?」
下一瞬!驀然冰天雪地!
奚文韜手上的聯絡暗號發出去。
十分貼心,聯絡器上出現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嗯,無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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