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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寄當然沒搭理他,只自顧自打開他的習題冊。

說是練習,但留在形體室不過只是林思弦不想回家的藉口。形體室有張簡易的行軍床,多數時候他會在上面看劇本或者躺著玩遊戲。

林思弦偶爾也會出聲騷擾陳寄做題,譬如讀到某個劇本的台詞:「陽光落到你身上,你開始微笑了。」念完後忍不住吐槽:「那如果來這裡過冬,可能半個月都沒機會笑了。」

陳寄的定力絕非常人,通常選擇無視。

有時候林思弦也不光看劇本,也會看一些從圖書館借來的詩集。

「人孤獨的站在大地的心上,被一束陽光刺穿:轉瞬即是夜晚。」林思弦讀完了,不解地問,「什麼意思,我怎麼看不懂?」

偶爾陳寄也會好心敷衍一句:「那你就選你看得懂的。」

月底那兩天,陳寄去外地參加自主招生,有三天沒在學校。

大概是換季的原因,作息非常不規律的林思弦沒什麼意外地感冒了。

對他來說生病不是一件罕見的事,他很習慣攜帶頭疼胃疼等小問題,只是最近抵抗力下降,病得有些嚴重,渾身乏力,走路都頭暈。

不過他沒有去醫院,隨便找了一些耳熟能詳的藥吃掉,撐著最後一口氣維持自己的行程——學校、培訓機構,然後在一個很晚的時間回家。

事實證明藥還是不能亂吃,堅持完三天,第四天到學校時他便開始神智不清,婁殊為跟他說話都聽不見:「……你說什麼?」

「我說,我爸停我生活費了,能不能借我一千塊,我今晚想請個妹妹吃西餐,」婁殊為頗為無語地看著他,「一千塊對你又不是個事兒,至於裝聾麼!」

林思弦直接把銀行卡給他:「我發你密碼,你自己取。」

婁殊為喜出望外,給了他一個友愛的擁抱:「臥槽你這麼這麼燙,你沒事吧?」

「沒事兒,」林思弦搖搖頭,「你去你的。」

婁殊為翹了下午的課,林思弦也請了下午培訓機構的假,但不想去醫院也不想回家,還是去形體室那張行軍床躺著。

越躺越畏冷,林思弦給婁殊為打了個電話,但無人接聽。於是發了條簡訊讓他托人給自己買點退燒藥來。

林思弦用殘存的意志搜尋了一圈,這形體室柜子里還真有個溫度計。林思弦迷迷糊糊拿來測體溫,連定個鬧鐘都嫌費力氣,就近找了個裝飾品沙漏,把它倒過來,告訴自己漏完便拿出來。

然而沙漏運轉的畫面略顯催眠,林思弦就這麼睡著了。

再度醒來時便是一片黑暗。

不僅是這個房間,整棟樓都沒有光亮,凝滯一般的靜寂,仿佛一覺睡到了無人之境,有種被世界遺忘的錯覺。

林思弦還沒有燒糊塗,知道他沒有穿越,只不過是睡了太久,學校已經人去樓空。林思弦沒力氣起身,掏出手機想看時間,卻發現手機也沒電關機了。

怎麼辦呢?也許連保安都巡邏完了,就算能走出學校,也聯繫不上司機,銀行卡給了婁殊為,身上分文不剩。

要不然就在這裡睡到天明?不過這裡連張毛毯都沒有。

思考也很費力,林思弦聽著遠處微弱的車鳴,任由黑暗吞噬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燈突然開了。他側臉看見門口一個熟悉的人影。

眼眶被突然的光線刺激出一點濕意,林思弦問陳寄:「你怎麼來了?」

「你昨天發消息,說錄視頻的支架壞了,」雖然看不見臉,但林思弦覺得陳寄一定嘆了口氣,感嘆自己又記不住曾說過的話,「讓我拿回去修。」

「你現在來?」

「不然呢?」陳寄的聲音由遠及近,「你說你明天要用。」

大概是活人的聲音帶來了一點活力,林思弦終於把自己撐了起來,然後聽到一聲很短促的:「別動。」

林思弦頓住,隨著陳寄的目光看向地上——是自己打碎的水銀溫度計。

他聽見陳寄嘲笑自己:「我第一次見這麼沒有生活能力的人。」

林思弦很想反駁他,自己從小學開始一個人去醫院做檢查,所有生活技能都是一個人摸索著學的,絕不是他描述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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