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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嗎,林思弦試著想像那樣的場面,或許連屍首都找不到,倉促地消失在世界上。不過比起怎麼離開,他更好奇如果自己真的消失,有誰會真心實意對此感到難過。

這是他們之間若干無厘頭討論中非常短暫的一次,林思弦也沒有過多在意。只是他沒有想到,於蕊最後死於胰腺癌,一個非常普通、毫不浪漫的離開方式,證明所有的結論都建立在一個最基礎的前提上——如果有選擇的話。可惜人能選擇的實在不多。

才從婁殊為口中得知於蕊死訊時,林思弦更多的是茫然和疑惑,甚至在回家的路上他都覺得自己沒有太過傷心。他跟於蕊生疏到什麼地步呢?上一次對話大概還是在他退學之前,而此時此刻林思弦瀏覽著於蕊社交媒體上的主頁,甚至都不知道她竟然還成了一個小有名氣的美術博主。於蕊的主頁停留在三年前,倒數第三條還掛著她結婚紀念日的照片,而幾周之後便放上了她的訃告。

看到白底黑字林思弦腫脹的心臟才終於開始溢出疼痛感。他意識到就算日後疏離,他也絕不可能對此無動於衷。他們之間有很多他無法忘卻的回憶,是組成他生命的一部分分子,逝去的人將這些片段也悉數帶走,過往的生命便流失出細小缺口,日後摩擦總會生疼。

夜深了,林思弦依舊無法入睡。又順著時間將於蕊主頁往下翻,沒多久便翻到她丈夫的帳號。點進去看,最新一條發布在上個月,似乎在跟另一位女性同游義大利。下面的評論爭吵出上百條,有人抨擊他有亡妻還另尋新歡,也有人反駁於蕊已經去世好幾年,昔日戀人也有權重新開始新生活——「訃告裡說兩人談戀愛時已經診斷出重症,明知活不久還結婚本身就有點自私啊,他夠負責了吧,難道還要因為一紙承諾付出自己的一輩子嗎?」

林思弦不想再看,關掉了網頁,準備鎖屏時突然接到陳寄來電,此時右上角時間顯示凌晨一點半。

沒有掛斷,也沒有接聽。林思弦只是注視著來電持續了十幾秒後結束,沒有追來第二通。仿佛一個人只是隨便打打,另外一個人也已熟睡。

在語文課代表不厭其煩讓婁殊為轉達了三次邀請後,林思弦還是答應了去他的婚禮。課代表大學讀的本地師範,畢業後就留在四十六中教書,跟昔日老師成了同事。

婚禮也就在四十六中附近新開的奧蘭酒店舉行,還貼心地為外地賓客承包了一晚上酒店。

閒來無事,林思弦比婚禮來得早一天。四十六中的校門翻新過,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樣貌。林思弦閒逛趕上周五放學,校門裡學生說說笑笑,結伴而出。那個路燈還沒有拆,是唯一和印象重合的舊物。在此起彼伏的議論聲中,林思弦好像看到十七歲的陳寄手裡提著麥知麵包的紙袋,不太耐煩地在原地等候。

雖然語文課代表盡力邀請了很多舊友,但婚禮當日實際來的高中同學也沒有太多,畢竟只是一個普通周末,在外地的往返成本太高。這倒讓林思弦安心不少,雖然因為蘇紅桃跟婁殊為他決定嘗試坦然面對熟人,但如果人來得太多,他還是多少有些戒備。

不知是不是現在教師難當,語文課代表看起來蒼老許多,但熟悉的親切沒變:「思弦,謝謝你賞臉,我們都多少年沒見過了。」

林思弦也溫柔地回應他:「我的錯。恭喜啊。」

高中同學被安排在一桌,有人問起林思弦現在在做什麼,他用準備好的說辭從善如流回答:「還在圈邊掙扎著,拍點小角色。」

對方追問:「不該啊。當時你在學校這麼有名,以為早該在APP推送每天看見你的名字。」

很多話聽不出在嘲諷還是真心實意抱不平。林思弦現在也不想探究:「正常吧。沒什麼觀眾緣。」

話說到這兒對方也只能順著往下接:「那是觀眾沒眼光。」

婚禮流程很常規,兩家父母發了段言,交換完戒指就開席。一桌舊識邊吃邊聊,聊的也只能是往事或者共同認識的人。

婁殊為聊到小魈,說他之前留學在國外玩樂隊給自己剃了個光頭,天天被洋人誤認為是少林寺的。提到留學,突然有人提起:「我記得袁尋好像也去美國了,還有人跟他有聯繫嗎?」

「沒有誒。他好像是三四年前去的吧。我聽說他那會兒好像工作都找好了,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走了。」

「走了好啊,省得在這裡九九六。」

「但離家人很遠啊。哦不過說到這個,我聽說他好像跟家裡出櫃了?」

「啊?去了國外突然這樣了嗎?」

「不知道誒,難道他在高中的時候也是……?他那時候跟誰玩得好?」

「我跟他關係一般。他那時候好像挺喜歡找陳寄的。」

「我靠,這名字也好久沒聽過了,這人也是萬年不發朋友圈的。他現在在做什麼?」

「等一下,他好像來了。」

林思弦聞言夾菜的筷子一頓,說曹操曹操到,陳寄竟然真的出現在大廳門口。他簡單穿了件衛衣,先跟主人公打了個招呼,走過來在這桌的空位上坐下。

「不愧是咱課代表,結個婚連百年不見的人都來了。陳總現在在哪兒高就啊?」

林思弦用筷子撥著扇貝的殼,聽見陳寄說:「都是上班,每天寫點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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