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和經理紛紛看向我,娜娜也很驚訝。似乎沒有想到我還能和恆錦的老闆扯上關係。
「我想要給他一個驚喜,」我笑得比哭還難看,「所以著急趕過來,想要見他一面,但我好像因此錯過他了。」
助理給章言禮打電話。過了會兒,他拉著我給在場的領導道了歉,笑著調侃:「小西我得先帶走了,我們老闆就是個弟控,一天見不著弟弟就想。」
領導和經理都很開明,並未生氣。
「謝謝斌哥。」
出了餐廳,許斌把車開過來,他開車,送我回家。許斌是許殷默的表哥,剛大學畢業沒多久,被許寄年送到章言禮身邊歷練。
「跟我客氣幹嘛?你說你跟你哥也真是,一個為了早點見到弟弟,一下班就往家趕,一個為了有機會見到哥哥,跑酒局上湊熱鬧。」許斌笑得挺樂。
這輛大眾,是章言禮的車,也是章言禮購買的第一輛轎車。許斌拉開車上儲物的小柜子,拿出裡面的真知棒棒棒糖,說:「老闆說的,你愛吃,車上給你準備了。晚上你還沒吃飯吧?先吃這個墊墊。」
十歲出頭那幾年,我的體重掉得很厲害。有一回在家裡做作業,忽然低血糖,章言禮洗完澡出來,看我真的跟一朵蘑菇一樣倒在地板上,他嚇得人字拖都踩偏了,背著我就往醫院趕。到了醫院,他才知道我是低血糖。醫生給我灌了葡萄糖水,我醒過來。
小診所的病房,像是一顆很安靜的星球。外面的天氣變得很快,烏雲跟突然聚在一起的小黑狗一樣圍攏,一聲悶雷像焰火一樣爆開,雨點嘩啦啦地砸在診所外小狗狗窩上的塑料擋板上。啪嗒啪嗒。
章言禮買了一顆真知棒,橘子味的,塞到我手裡。他身上濕透了,頭髮濕,眼睛也濕,兜里揣著一盒剛買的香菸,一個人站在窗邊看雨,不知道在想什麼。
從那天起,我喜歡上了真知棒,當然僅僅是因為對章言禮的偏愛才喜歡的罷了。
我忘不掉章言禮那天為了我而變得濕潤的眼睛。
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誡自己,不許再生病,不許再讓他擔心。
車開到小區里。我下車後,許斌就把車開回公司去了。
章言禮有錢後,並沒有買新房子,只是花了一點錢把老房子重新裝修了一下。之前的房子,每次一到暴雨天氣,就會漏雨。屋子裡的各個角落,會擺滿許多接雨水的瓶瓶罐罐和盆子。
客廳靠近廁所的地方漏雨最多,章言禮會把家裡最大的藍色水盆放在那裡。下雨期間,他會從外面帶回來一些花店不要的玫瑰、鬱金香、小葉尤加利和芍藥花等,在每個水盆里都勻一些。
所以一到暴雨天氣,家裡就是植物的花香。好像春天在屋裡常駐,每一個水盆里的花朵,都是它的註腳,章言禮那時候空閒時間很多,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而開始對著視頻學習彈奏吉他。
屋外是像囚籠一樣的雨幕,我和他像是兩隻在小窩裡抱在一起的初生小狗崽,除了吃吃喝喝跟睡覺,什麼都不管。眼睛雪亮而散發光芒,一高興起來就開始在床上打鬧,然後倒在一起,跟兩塊剛好能夠契合在一起的積木一樣,把腦袋挨著拼湊在一起。
和許斌告別後,我上樓。
家裡的燈還開著,章言禮已經洗完澡,坐在床邊玩手機。我走過去,幫他擦頭髮。
「幾級了?」我問他。
「六十七級,剛解鎖完火車。」章言禮把織布廠剛做好的布料裝進火車裡,完成了最新的火車訂單。
嗚嗚嗚的聲音,火車哐哧哐哧地開走。
叔叔TOM跳出來,表揚了遊戲裡章言禮操作的角色小章魚。
「你種了好多草莓和甘蔗。」我說,「甘蔗要二十分鐘才能成熟。」
章言禮劃到另外一塊地方:「我還種了很多蘑菇,但是有一種很大的蘑菇的種子,要八十級才能解鎖。」
章言禮抬起頭,他那雙亮麗而深邃的眼睛望向我:「我有看論壇的帖子,上面有那款蘑菇的照片。跟你小時候一樣,是胖蘑菇。」
我從他的眼睛裡,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眼睛像是一片深海,我不由得沉溺在裡面。手掌積聚的水,順著我的手腕留到地板。
章言禮喊我:「蘑菇?」
我回過神來,像是被丟了一個救生圈,才好歹從他那片深海中逃脫。他抬起手,用手背貼著我的額頭。我無奈地笑了笑。
藍調時分,窗外黃昏托舉起灰暗的城市,被教化的思想,終於還是被現實的浪潮拍在海岸上,化作金色的沙粒,企圖永久留下他來過的足跡。
「有點累。」我說,「我想早點睡。」
「好,熱水澡已經放好了,你快去洗澡。」章言禮揉了揉我的頭髮,隨後繼續低頭玩遊戲。
等我洗完澡出來,章言禮已經入睡。我爬上他的床,隔著被子,在他床上躺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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